间最耀目的明珠,任谁也无法忽略她,任谁也要羡慕她、仰视她。
她活着,便是文德皇后活着,也是永安王活着!
就像那张代表无上荣华的凤座,冰冷地空置在偌大无人的中宫里,却不容她人觊觎和染指!
“我知道你聪慧机变,必有应对之法。不过,你可知道,陈嬷嬷是如何得了贵妃青眼的?”
端阳看着那只白鹤落到会仙桥的如意踏跺上,沿着万字芝花铺地向前溜达,两个小宫人一拥而上,它却呼扇几下羽翅,徐徐落在桥边的一坨白石龟座上,翘着细长伶仃地腿儿得意地叫,他笑了笑,忽然开口道。
苏媺一霎间十分惊诧:秀姀没能打探到的消息,端阳竟知道?
“是我母妃叫人去查的,”端阳坦然道,无一丝一毫隐瞒。
“去年冬至那一日,薛才人到鸣禽轩之前,陈嬷嬷已经在那儿了。据说,她是奉了尚监局宫正的令,带人到园子里巡查,正好巡到了鸣禽轩,却不知为什么,没有亮明身份,给几位娘娘请安。曲婉华动手伤人,陈嬷嬷便抢先去了金钲阁,把事情告诉了珠兰。所以,二哥派小怀喜去禀告贵妃时,贵妃娘娘已经知道了。后来,也是陈嬷嬷查出,长春宫有个小太监,因为琐事对薛才人生了怨气,用竹鼠汤换了补药害她,算是给了父皇一个说法,了结了此事!”
端阳的声音清润沉稳,似会仙桥下静默的湖水,携了点点落红碎叶,潺湲环流而去,有一种夏日深长的意味。
他的坦率,令苏媺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仿佛一颗细小圆润的米珠在柔滑如脂的肌肤上硌了一下,又像是一枚纤巧的绣花针在心上轻轻刺过。
但她很快平息了心绪,意识到,端阳的话正表明,永昶宫与嬿昭仪并非看上去那般避世无害。
“正好巡到鸣禽轩?真是巧!”苏媺浅笑,如灼灼烈日后一抹遁去边界的丝云。
“陈嬷嬷于宫规仪礼甚是熟稔,不管是她看破贵妃的心思、刻意讨好阿附,还是贵妃看到了她的手段心计,正好收为己用,这对新主仆可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挖井碰上了自流泉,恰恰好、搔到了彼此的痒处!”
“那日在会仙桥,虽然陈嬷嬷也吃了曦华的教训,但我知道你的小心眼儿,檀墨挨了打,这一巴掌,你必是要亲手讨回来的!”
端阳说着,戏谑地笑,目光中却带了显而易见的关切和认真。
“若有我能援手之处,你尽管说话!但我要提醒你,父皇对重开文学馆之事极为上心,你要小心行事,切莫心急!”
苏媺的指尖拂过朱红亭栏上一朵攀延而上的凌霄花,清亮的眸光闪动,似映着一朵明丽温暖的花火。
她歪一歪头,笑着道:“多谢你!我记下了!”
阵阵熏风,被御园中的浓荫幽草滤去了初夏的燥意,带着芳草未歇的清芬,吹进惊云阁,熨帖、清和,叫人平添几分疏懒之意。
却听一声陡然高亢的长唳,循声望去,是那只白鹤终被宫人捉住了双翼,它挣扎几下,一支素白无瑕的翮羽落在小镜湖里,被幽深的水流裹挟了,漂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