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心意,怎可辜负?夕安,去把厅堂的白釉花斛换了,用这盏装些新鲜果子,驱一驱那讨人厌的腌臜伏气!”
端阳把匣中器物一一看过,皱眉道:“二哥叫人查过,东西都是按规矩记档的,暂时看不出什么。庆妃娘娘想必不会留心这些……唉,贵妃此计之毒,就在于叫人明知是陷阱,却还是忍不住要跳下去!”
苏媺把瀛云王略过,只不赞同地斜了端阳一眼。
“你不该叫人去查的,贵妃正是警醒之时,坤煦宫的事才刚了结,若让凤藻宫注意到你,必会再起波澜,连昭仪也会被牵扯出来。这种时候,谨慎为上,曦华晌午还说,此时不便,过一段日子,必要置桌席面,好好谢一谢你们。”
端阳一笑:“我也罢了,最辛苦的是二哥。李四季医术极好,人也正派,若不是二哥跟他有几分交情,他是绝不肯多说那几句话的。”
苏媺眼前,晃过李四季那张年轻沉稳的脸,却半是调侃、半是意味深长地道:“覆巢无妄失飞羽,说厄还须乌将军!能让一只乌鸦乖乖趴在坤煦宫的梧桐树上,王爷手下的能人真是不少,连鸡鸣狗盗之徒,也来者不拒!”
端阳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苍虹都能驯得,何况一只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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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煦宫一场风波,纷乱中透着诡异的缄默,在压抑闷热的暑气里,渐渐沉寂下去了。
棹兰斋里,苏媺愕然地看着绞着帕子懊恼不已的朝欢,半晌,哑然失笑。
“小姐还笑呢,这可怎么办?这些天,咱们竟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这还是我告诉你们的。这一回,却是我的粗心大意,才让大家百忙一场。”
朝欢甚是不甘:“那军图……原是想着从中州到上阳,总要耗费数日,便直接送去了西北。唉,早知如此,真该让关浄送来,请小姐再核查一遍的。”
苏媺摇头,叹道:“南地多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般细微的差别,我便也不一定能留意到。这位瀛云王,倒果真是心细如发!”
十日前,苏媺为了阻止尤钊,命关浄假托南地商人的身份,将一幅废弃不用的旧军图送到他手上。
眼下,正是调职的关键时候,面对重重阻挠,尤钊必会利用此图,来证明自己山地作战的能力,只要他稍有差池,太子一系的人必会群起而攻之,苏媺之忧便可迎刃而解。
而尤钊果然中了计,他根据这份军图,构想了数套作战方案,十分兴奋地报给瀛云王,恳请瀛云王奏呈皇上,只要命南地驻军按他的战术进击,必有立竿见影之效。
上一次,松子山之战,不少人讽刺尤钊偶然得计,他早就憋着一股气,要再次证明自己的实力。
却不料,尤钊急于事成,瀛云王却是个极谨慎的。
他细细看过军图,竟十分肯定地道:此图要么为假,要么有误,总之,不足以采信。
而瀛云王得出这一结论的理由,让苏媺主仆郁闷不已,又哭笑不得。
去岁春末,在缕金黄芽的产地——山南道复州,当地茶农上报官府:在茶谷深处,一条名叫小秀水的河流尽头,新发现了一座野生小茶山,茶质极好。
眼下,复州刺史正命人引水建园,以便提质扩产,早日育出更好的贡茶,进献皇上。
而尤钊拿到的,是五年前的旧军图,自然没有标记这座小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