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太深,海上是四海的地盘不提,及至内陆,河中有舟船接应,官道有车马相随,吃住皆有安排,这特么在大明究竟是布置了多少明里暗中的后手?
入得吕梁山中,好家伙,连营结寨,有山匪不下千人,还特娘的以骑兵为主。
这就不是一般的吓人,而是很吓人,说他赵氏没有造反之意,傻儿都不信。
“任腾飞,你且说说目下山陕形势如何?可有何难处?”
任腾飞见少帅见问,不敢怠慢,急忙拱手言道“回禀少帅,哦,不,是天王。
去岁陕北全年滴雨未下,大旱,饥民相食,倒毙于野者无算,明廷赈灾之粮杯水车薪,米粮贵至斗米两银。可以说,陕北之地赤地千里绝非虚言。
据某所知,司长邓暄转陕民北上者过两万之数,皆是青壮男女,具体是留在沙尔沁,还是发赴瀚海不得而知。
太行众吸纳流民五万余众,大部分转运至外海,有千余善骑射之人被留在山中为军,目下太行众已有部署两千六百余。
我吕梁众转移流民三万余,俱都发赴沧州外海。目下吕梁有军兵千二百六十九名。
团练有四处,各有乡勇四百余人,分置临县东岳山,兴县大蛇寨,岚城黑龙洼,中和南川堡,大略可控制三县之地。
若说难处么?
便是米粮短缺,我军自用足矣,但是外围的团练却是没有这般的待遇,一日两餐,以粥为主,少有肉食,乡勇战力堪忧。
此外,贼匪日盛,常有饥民万数四处就食,所过之处,米粮皆光,村寨凋零。
就吕梁而言,已有十余村寨被毁。
团练人少不敢出兵,我军又救之不及。就算是阻截到饥民,也是以驱赶为主,不敢大兴杀伐。”
明生不禁眉头深锁,难啊,任腾飞所说的饥民,实际上就是明廷所说的暴民。
家中无食,谁也不甘心就被活活饿死,只能在壮丁引领下外出去抢,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那被就食地界的百姓也便成了饥民,人愈聚愈多,自然有野心之辈咆哮而出,振臂高呼。
由是,饥民便成了暴民,百姓便成了贼匪,一路走一路抢一路杀,秩序无存,人心相叛。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除非有足够的米粮,要不然就是相互残杀,直至杀光为止。
“民乱呢?某听闻起义之军多达百余部,有部众二十余万,当真如此?”明生双眸微眯,沉声问道。
“何止!”
任腾飞咧嘴苦笑道“大大小小的起义之军不下两百余部,这还不算似我等这般的寻常山贼河匪。
延绥之西以闯王高迎祥为首,老回回,革里眼,曹操等等,有大小头领近百人,各部少则数百人,多则万余人,烽烟遍地,无一处不征战。
延绥之东以王嘉胤为首,拥众三万余人,在陕北神木,河曲近佐驻扎,欲要入晋就食。
最近又有两部起事,且壮大极为迅速。
一者榆中黄来儿起事,此人米脂人士,本名李鸿基,初为驿卒,后为甘州边军,因有勇力升把总。
于勤王途中闹饷,杀官起事。短短数月之间,已然聚集部众四千余人,纵横呼啸,官军不能治。
一者米脂黄虎起事,此人亦是米脂人士,本名张献忠,绰号“黄虎”,曾为边军,有勇而善射。
在米脂聚众起事,聚众三千余,攻县夺城,数次击败官军围剿,一时风头无量。”
……米脂出人才啊,明生忍不住暗暗吐槽。
明末农民起义两大领袖都出自米脂,这若是没有后金捣乱,搞不好米脂便是如今的凤阳,大顺李氏政权的祖地。
别人明生可能不甚明了,但李自成,张献忠二人想不知道也不成,真正掀翻大明的,不是蒙鞑,也不是大金,是这二人才对。
一个大顺,一个大西,彻底将大明的最后一滴骨髓榨干,使得后金安稳无虞,可以长驱直入。
当然,你不能说二人有罪,都是乱世求活之人,时事造英豪。都是穷屌丝,能折腾至那般地步,明生也是佩服的很。
不过么?此一时彼一时,四海在此,由不得天下走到那般田地。
“天王,黄虎这厮不地道,前番招揽属下不成,却是动起了歪脑筋,屡次前来我吕梁的地界撒野,属下欲攻之。”
不待明生有所言语,任腾飞便拱手言道“陕地乃是大争之势,想要安稳发展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则官军的力量亦不能小觑,实际上流贼遇官军,败多胜少。
剿灭黄虎不难,但恐招致官军注目,反而害了天王的布置,还请天王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