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无用,方才将钱谦益,瞿式耜二位请来府衙,一为请二人压服士子,让彼辈老老实实呆着,别特娘的添乱,二为利用二人的威望,号召城中权贵士绅出人出钱出力。
钱谦益虽也心忧家眷安危,但毕竟是经年的老官员,城府还是有的,听闻史应选所言,沉思言道“国难当头,老夫义不容辞!只是南京可有消息传来,援兵几时可至?”
史应选咧嘴苦笑,言道“钱师,学生也不知。据查,宋贼兵分三路,一路走水去往南京方向,一路走陆路去往嘉兴,杭州方向,还有一路便奔我苏州。
贼势甚大,约有十万之众,便是苏州这一支偏师,亦是军兵过万。
学生料南京应先行应对走水路之贼,至于苏州所面对之敌,这…….这却是要凭我等自己的手段了。
哎!万难!”
瞿式耜不禁怒目圆睁,厉声道“食君之禄,当忠其事!城中人口数十万,可战的壮丁又何止数万?
史知府莫要气馁,老夫当鼎力助之!”
史应选起身拱手拜谢,呐呐点头。
瞿式耜其人性格倔强,嫉恶如仇,曾为户科给事中,因得罪了周延儒,温体仁而致仕,老倌也是刚烈,贼来干就是了,想恁多有甚的用处!
这人就不能顶撞,不然喷死你,听他说就是了。
“钱师,瞿师,那府外的士子尚在静坐,您二位可否?”史应选苦着脸言道。
“老夫自会料理彼等。”瞿式耜抬手问道“城中兵甲器械可足够?”
“没有……”
史应选驴脸拉的老长,闷声道“库房中刀枪不过千把,箭矢不过万支,又都是老旧的。府城身处内陆,军械并无过多的准备。
学生已将城中铁匠尽数征召,用以打造器械,可也是杯水车薪,一日又能造得几把。”
瞿式耜想骂人,可这又不是史应选的错,谁又能想到江南腹地为贼所攻打。
这若是有人在年前提议江南州府加强军备,怕是要被人用口水喷死,钱多的没地方花了?边关都没饭吃呢,你苏州杭州好意思大兴土木?
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城中百姓同仇敌忾,锄头棍棒,锅碗瓢盆有什么用什么,最起码金汁是不缺的。
可这民心当真就在大明一边么?
瞿式耜笃信不疑,钱谦益却是顾虑重重,所以他不说话!
江南百姓多平和温雅,打架斗殴都少见,多以嘴炮解决纠纷。血勇之气,好勇斗狠就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任由百十个倭寇晃荡到南京城下,耀武扬威。
除非宋军做出了屠城灭门,令人发指之举,惹得百姓人人不自安,迫不得已反抗。
可事实上宋军又没有什么恶行传入城中。相反,宋军每到一地,便大行兜售米粮,平抑物价,更设立粥棚接济无产无食之人,贫民百姓并没有因为战乱而无衣无食。
人家不抢不夺不扰民,买东西给钱,住客栈付费,大军多在城外驻扎,便是入城之后也是入驻官署,地方不够就沿街搭帐篷,所占州府莫不是如此行事。
入江短短半月,这消息已然传遍四野,如风一般刮遍江南大地。
我华夏的百姓最是安于良善的,只要朝廷不盘剥过甚,那就是好朝廷,只要一任县官能修得几座木桥,那就是泼天的善举,难得的好官。
对于丘八的要求就更低,只要不抢劫不夺妇那就是好兵。
如宋军这般秋毫无犯,公平买卖,着实千古难寻!
这样的军,这般的兵就没办法令人反感。
两相对比,这大明的兵丁就不够看,甚至令人讨厌,寻常百姓莫不以当丘八为耻。
人心这东西就在一点一滴中慢慢转变。
当然,不论宋军如何做,总有人对其咬牙切齿。
宋国的举措很多,除了核查土地,抄没隐田,一体上税,取消军户,匠户区分之外,更带来了大量的宋国商人,尤以粮商,盐商居多。这就不知道割了多少人的肉,断了多少人的营生。
于赵大少而言,米粮食盐是民生之本,那些囤积居奇的无良商贾无异于都是喝人血而自肥之辈。
老子也不用动用强力搞死尔等,说出去好活不好听,没得让百姓误会。
就是要用常规的商业手段逼死尔等,你拿食盐当金子卖,我大宋的商人就卖白菜价。
食盐这东西制作简单,存贮方便,之所以价格恁的高额,就都是官商勾结,垄断的产物,也是作孽!
没的说,必须弄死!
不待见大宋的还有很多,俱都逃来了苏州,指望着朝廷能为自家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