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晃了晃神,看着她,抱歉的说:“陈青,对不起。”
陈青抹了眼角渗出的泪水,自嘲的笑道:“我是你从未倾注过感情的替代品吗?”
“对不起。”他依然只有这三个字。
所受屈辱已经够多了,陈青决然的朝门口走去,握着冰冷的门把手,停滞,低声道:“文子期,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渣男?亦或是混蛋?!”
未等回答,她便大踏步离开。
文子期独自坐在桌前看着台灯发呆。
他的确是个渣男浪子,但是他也有情深不负,只是为时已晚,又能怎样呢?他想,他错过了五年,错过了柳绵绵最孤独无助时候的陪伴,最伤心绝望时的安慰。她俨然已经长成一个心智成熟的大人,冷静而理智,已经不再需要还停留在五年前纠结痴缠爱恋着的不够洒脱的文子期。
这比五年里所有的不解、相思、梦寐、失落、心绞更可怕,他的梦醒了,伊人早已蹁跹而去,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回眸一笑,祝他幸福。
文子期颓然的撑着头,在柳绵绵面前,他从来就只有认输的机会,饶是他在旁人眼里理智,潇洒,冷傲,放得下,可是一旦面对柳绵绵,他会瞬间变成胆怯,感性,流泪,任性,唯唯诺诺,因为她的存在,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正常和体面。
餐厅的早饭种类繁多,美食总能让人得到片刻欢宁。
杨静端着餐盘自顾坐在柳绵绵对面。她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道:“绵绵,是否有新的收获?”
柳绵绵喝着汤,慢悠悠的说:“我今天想先你们一步回黎州。”
杨静诧异:“这两天你和文经理没有再续前缘吗?”
柳绵绵笑的发颤,放下汤匙道:“沧海桑田,四季轮回,谁为谁当望夫石?老友见面,互诉离别,展望未来,彼此珍重即可。我真心祝福他,他也盼我好。”
“那你也不必着急要走,你爸爸会责怪我没照顾好你。”杨静疑惑道。
“再不走,”柳绵绵低下眸子,幽幽的说:“怕自己会任性。”
杨静不再多言,订机票,打电话为她安排送机车辆。此前她已与柳时军达成共识,一切以柳绵绵自己的安排为准。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蜿蜒的公路上,路两边依旧是旷野和星点牛羊。
行驶二百多公里以后,车子猛然刹住,柳绵绵被前排座椅磕到了头。她抬头看向车前方,一辆黑色奥迪横亘在他们车前头。
司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当地人,满脸络腮胡,作势要下车理论。
对方却气性比他大,箭步流星先走过来。
看到他,柳绵绵着实头疼,正思量着下不下车,车门已被来人打开,文子期满脸憔悴,青色胡渣布满下巴,眼睛发红,定定的看着她。
柳绵绵惊愕他一夜之间的变化,连忙下车与他往旷地上走去。
司机师傅已然司空见惯小年轻们的爱恨情仇,干脆放倒椅子眯起来。
“你又要不告而别?”文子期沙哑着声音道:“连让我送你的机会都不给?”
柳绵绵像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
看着她,文子期难过的快要窒息,双手按在柳绵绵的肩膀上,用力将她头转过来,眼睛里似冒着火一般,崩溃的喊道:“柳绵绵,你不要折磨我了好吗,”他脸上有愠色,迫切而急促的捧着女人的脸叫道:“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像以前一样爱我?你让我做什么才好?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让我爱你好不好?”他哀求道,早已经没有了昔日清冷洒脱的半分影子,痛苦、挣扎、柔情充斥着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他绝望道:“我已经在别人那里做了渣男,我愿意背负骂名,我甚至可以放弃一切,你呢?绵绵,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能不能给你面前这个被爱情和愧疚冲昏了头的男人一点希望?你说的都对,你的理性曾让我怯步,可是理性也不能阻止我爱你,我想你,我不管,我管他呢,你骂我也好,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再错过,什么冷静理智责任,谁为我负责?”他的眼泪掉下来,神魂俱癫,像一个任性的大孩子,紧紧钳箍住柳绵绵,抱得她喘不上气来。
许久,一双柔软的手,慢慢的滑上来,抚在文子期坚实的背上,他不由得一怔,轻轻的放开柳绵绵,用一双深切、热切的眼眸看着她。
白皙的脸庞,一双灵动而含蓄的眼睛,随着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小巧的鼻子,晶莹红透的嘴唇,尖尖而又饱满的下巴。
柳绵绵抬起头亦看着他,缓缓道:“着急走,是因为我怕我会做错事情。子期,你真的太迷人了。”
文子期愣愣的看着她。
柳绵绵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睛里似有泪光,娇羞而肯定的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像以前一样和你好。”
文子期闻言心下如大赦一般,忍不住吐一口气,心中的郁闷、焦躁还有难过瞬间化为乌有,他欣喜万分,眼泪又止不住的渗出来,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碰巧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覆上来,替他抹去泪痕。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子期,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她动容道,下一刻便紧紧的抱住文子期,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深深的闻着他身上的烟草香。
“我同你一起走。”文子期幸福的说:“我现在就买机票,我们一起回黎州,一起去见奶奶!”
柳绵绵刚要制止,突然想起妈妈的话,
卑鄙一回又怎样?
她莞尔一笑,搂着文子期的腰痴笑道:“好!”
突然又想起车子怎么办?
文子期笑道:“不管了,就任性一回。钥匙给这个师傅,让他转交孙局长,车子就扔这!”
“你行李呢?”柳绵绵又问。
着急追她根本没有收拾行李,幸而公文包在车上,证件都在。
“我让杨姐给你带回来!”柳绵绵调皮的说。
车子开往机场时,两人的心境已于前几日大不相同,一并坐在后排,文子期一手揽过柳绵绵,另一只与她掌心相交,此刻他们心中均有种感觉,好似有千山万水的屏障终于消除,心意平复释然,有了归宿。
柳绵绵偏着头看向窗户一边痴笑着,文子期看着她笑,自己嘴角也禁不住上扬,戏虐道:“笑什么呢?”
“不知道,就是忍不住想笑~”柳绵绵笑道:“好像做了一场梦,醒来以后,茫茫黑夜已过去!”
文子期使出力道攥了攥柳绵绵的手,此刻他欢心雀跃,忍不住摇下车窗,欣喜若狂的对着忽至而来的寒风和雪山喊道:
“雪~山,你~真~的~太~美~了!谢~谢~你!”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柳绵绵忍不住扬起嘴角轻轻念道。
雪域之都,你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