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特长?”
田进应道:“小人只会伺候田地,饲养家禽,并无特长。”
廖训道:“本官倒是听说你精于刀法,可否为在场的各位大人展示一番?”
田进应道:“既然老爷们要看,那小人就献丑了。”
说罢旁人递过一把腰刀,田进接过手来挽了一个花样,身上的气势立刻就变了,微驼的身板也一下直了起来,两眼中寒芒毕露,竟然隐隐透出了慑人的杀气。当下众人让到墙边屋檐下,给他腾出了中间一块空地。
这田进也不含糊,朝三名官员抱拳致意,当下便施展了一套刀法,只见他身体左转右旋,起落摆扣,手中一把腰刀变化出劈、扎、撩、砍、抹、带、拉、截等刀法,下盘步伐清零,腰间灵活有力,一看便知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廖训在旁边介绍道:“这田进本是江湖中人,习得一手好刀法,去年有人推荐他投效锦衣卫,在下觉得他是个人才,并未急于将他列入编制之中,所以他现在还是平民身份。”
田进一套刀法使完,额头微微见汗,倒是没有气喘的迹象。郭正将他叫到身前,命他伸出手来一看。田进将刀交给廖训,老老实实将两只手一起摊开,伸出到郭正面前。这两手掌心、指肚都有厚厚的老茧,倒的确像是务农多年的人。
廖训道:“在下也怕他这双手露了破绽,所以最近命他每日在这里种植花木,好让手上有洗不掉的土腥味。”
郭正问道:“你这双手可曾杀过人?”
田进刀一离手,脸上便又恢复了傻里傻气的表情,憨憨地应道:“杀是杀过,就是不得记得数了。”
郭正笑了笑,对廖训道:“难怪你让他跟泥土打交道,敢情是要盖去手上的血腥味。”
于平风突然问道:“你既然是出身绍兴会稽,那本官问你,现任绍兴会稽知县是谁?”
这个问题可是提得有些刁钻,不是当地人大概也不太可能去掌握这种信息,就算廖训和郭正也未必能马上答上来,这田进仍是憨笑着应道:“是王知县。”
“那前任知县呢?”于平风不依不饶地问道。
田进脸上微微变色,略一迟疑才应道:“上一任……是颜知县。”
“绍兴府一共有几个县?”
“有……有六个……七个……不对,八个!”田进这下便稍稍有些慌乱了。
于平风点点头道:“八个县,错是没错,不过你这么慌张,要是去应征海汉移民,多问你两句只怕就会问出破绽来了。”
绍兴府下辖山阴、会稽、萧山、余姚、新昌、诸暨、上虞、嵊县八个县,如果是绍兴出身的人自然能了解这种常识,田进虽未答错,却已经露怯,明显是在这方面的训练还做得不够。
于平风接着说道:“须知那海汉人极为狡诈,甄选移民时会提出诸多问题,以测试你所自述的出身是否属实,若是记不住一些常识,只怕去到舟山岛上第一关就会露陷!”
郭正也道:“听闻海汉人在南方收买了不少大明官员,就连锦衣卫中也出现过变节败类,因此会有很多针对性的手段对付你们。过去也有不少人试图潜入海汉,但多数都在初期就被挖了出来,所以你们若是想成功潜入,就必须得多用些心思,把自己的新身份扮得更彻底一些。此时若不用心准备,到时候些许破绽都会害了你们的性命!”
廖训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摆摆手示意田进先退下,这才对二人说道:“二位大人说得有理,但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对海汉所知太少。我在明而敌在暗,以有心算无心,所以才会难以招架。能够做到当下的水准,已是十分不易了。”
廖训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手下这批人所存在的问题,但麻烦就在于这些人的基础和素质不一,而对他们的培训都只能是见招拆招,用手头上不多的一些情报来推断海汉人的做法和可能存在的漏洞。这种培训手段想要训练出一批丝毫没有破绽的完美特工,的确是有些为难廖训了。当然廖训也不是对这两人挑刺的言行赶到不满,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就算踩着廖训也蹦跶不出去。
郭正道:“还有一点,你手下这些人不可同期前往舟山,否则一人出事全部完蛋。须得分批前往,待前一批人传回消息确定安稳之后,再派出下一批人。”
廖训苦笑道:“郭大人,这点门道在下还是知道的,而且就算这样分批派遣,也未必百分百稳当。你先前所说有锦衣卫变节的故事,在下自然也听过,那锦衣卫与在下一样是个百户,还没到琼州岛便被海汉识破抓了起来,他为保性命就选择了投靠海汉,但海汉人却安排他继续保持锦衣卫的身份,每月还写回报告,申请经费时一文不少,这样一直维持了两三年,广东锦衣卫衙门前前后后派了二十多人到崖州,还以为在当地已经建立起来稳固的情报网,殊不知除了全是那人一手导演,到最后派过去的一人一个都没回来。”
郭正听了也半晌没做声,这锦衣卫内部的故事,当然是廖训更清楚内情,假如真发生了廖训所说的这种情况,第一批派过去的人就被海汉擒获然后叛变,那后续再派去的人完全就是送肉上砧板了。如此说来,这分批派人也的确有些危险。
于平风道:“想来海汉人也安插了不少耳目在杭州城内外,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隐藏身份的。”
廖训道:“于大人,海汉人派人过来潜伏,这难度可不一样,杭州府有几十万人,顶多也就是进出城的时候查查有没有携带违禁物品,又难以对每个人都进行严格盘查,哪里查得出谁是海汉人的探子,那海汉人的地盘可比这杭州城查得严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