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尽可能集中到战事的指挥上。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罗杰估摸着对手这番撤兵之后重新整队,也来不及再发动下一波的攻势了,当下便传令,让后方赶紧把准备好的热食先送上来。正如他先前所承诺的那样,作战期间的伙食油水十足,一早便已经宰杀了不少鸡鸭猪羊,以供辛苦作战的士兵们享用。
埋伏在野外的部队在这次战斗结束之后,也趁着夜色撤了回来。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在野外足足蹲守了一整天,还要注意不能暴露行迹,这差事也着实辛苦。而且明天黎明之前还得再次出发,早早去预定地点设伏,能撤下来休息的时间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晚饭之后,谭举任安排完后勤事务,也亲自跑到指挥部来见罗杰,向他了解今天的实际战况:“听说今天打得很胶着啊,差点就让敌军攻破防线了!”
“放心好了,敌军今天已经拿出了八分力,我们这边顶多算出了五分力,安排在野外打伏击的部队和抄后路的舰队都还没用上,他们能攻到近处,多少也有我们放水的原因。”罗杰对此很是笃定地说道:“我今天特地没有火力全开,就是想等着他们的辎重到了之后,明天来个打包全收!”
谭举任倒是不怀疑罗杰的能力,但还是小心叮嘱道:“那你可别玩脱了!”
“玩脱的不是我们,是敌人。”罗杰摇摇头道:“他们想靠偷袭战一举攻下这地方,可实施的时候就撞了铁板,战斗进程肯定也和他们的预计大不一样。我特地隐藏实力,就是不想太早惊走他们。想必他们现在应该很犹豫,到底是要继续进攻,还是该趁早撤离。不过就算他们想通了要撤,明天也来不及再撤回柔佛那边去了。”
正如罗杰所料,巴蓬和霍格两名联军将领对于今天的战果都是十分郁闷。特别是巴蓬,最后一次的攻势眼见就要攻破敌军防线了,自己派去督战指挥的副将却中了一颗流弹,直接导致了全军的溃退。把人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口吐血沫,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军医还没来得及把他胸口里的子弹挖出来就已经断了气。
若是能攻破海汉人的防线,这副将死了倒也值了,但可惜的是他的死仅仅只换来了前线部队的溃退,今天发动的三波攻势,到最后所取得的成效只能说趋近于零。联军的部队刚刚撤离战场,海汉村中已经涌出上百民夫,到外面的战场上收敛联军士兵的尸身和武器,同时对受损较为严重的中路防御工事进行修补。
联军已经没有余力再顶着黑夜发动第四波的攻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汉的民夫在远处施工。经过一晚的修补之后,想必今天好不容易才撕开的一点缺口也会消失不见了。
脸色铁青的霍格开口道:“我们今天已经损失了全部兵力的十分之一,却连海汉村子的墙都没摸着,我们不能就这样收兵,否则他日一定会被海汉人踩到脸上来!巴蓬将军,我们的火炮运抵营地了吗?”
“到了。”巴蓬听完翻译的话之后依然面无表情,大概是还没有从自己副将阵亡的打击中调整过来。
“那么明天我们就使用火炮跟海汉人一决胜负吧!”霍格恨恨地说道:“海汉人的阵地上似乎没有部署火炮,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利好消息,明天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尝尝厉害!”
巴蓬心中却是隐隐有些担忧,据说海汉武器性能优异,尤其是海军战船的炮火十分犀利。他们驻扎了上千人的军队在这里,又怎么会连一门火炮都没有?但如果有装备火炮,为什么在今天这样被动的战局下却仍然坚持不启用大杀器,而是只用步枪来进行抵抗,这难道不是自讨苦吃的吗?
巴蓬无法对这种矛盾作出合理的解释,但他也赞同霍格的想法,这么辛苦把炮运到战场,难道一炮不放就撤了?那回去可没法向上头交代,到时候别说什么军功了,说不定还要被扣上个指挥不力的罪名。所以无论如何,巴蓬也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态,要看看海汉人还能如何应付火炮的攻势。那村子的房舍墙壁虽然能挡下火枪子弹,但决计挡不住势大力沉的炮弹,到时候用炮轰塌村子外围的房舍,那些躲在暗中打黑枪的火力点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过火炮都是长途跋涉运来,受制于运输条件,所能使用的弹药数量也比较有限,所以这炮轰海汉的战法,还需尽量省着点用才行。要是炮弹打完依然攻不进去,那可真得考虑放弃这次行动了。
尽管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霍格和巴蓬当下都想不到更好的战术了,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火炮这个大杀器。两人简单吃过晚饭之后,又各自带队巡查营地,布置外围岗哨。此地目前是位于海汉控制之下,联军虽然兵力占优,但这战场到处都是泥泞,也不敢再搞什么摸黑偷营之类的动作,反倒是需要小心海汉军,趁夜摸出来反攻一把。
两人各自回到帐篷中躺下之后,心思都是想着明天一早要如何安排攻势,但殊不知第二天早上最先打响战斗的,却并非他们眼前这个主战场。
翌日凌晨,天色才刚有一点蒙蒙亮,柔佛海峡的水面上便出现了一支挂着红蓝双色旗的武装舰队。穆夏柏所率的援军昨晚在十几里之外的一处海岸休整了一夜,今天一大早便直奔柔佛军的渡海地点而来。穆夏柏深知早一分收拾这里的柔佛军,便能早一分结束这场战事,一路亲自把舵,来得竟然是比约好时间从西边抄过来的本地海军还快了不少。
柔佛军的值夜岗哨甚至都没有及时发现这支舰队,直到其冲破晨雾出现在离岸不到百丈的水面上,哨兵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敲响了报警的铜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