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方面都要比大明做得更好。
要承认这一点,对大明出身的刘尚来说无疑是相当悲哀的事情,但更可悲的是截止目前,他还没看到任何在海南岛上推翻海汉统治的希望。刘尚在本地所接触到的平民百姓,无论老幼对目前的生活状况都是比较满意的,哪怕有些人的生活过得并不富足,但海汉治下的太平却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
整个海南岛上没有山贼流寇,岛外没有海盗活动,小偷小摸的窃贼只要被抓到就会被投入苦役营中接受数年的劳役改造。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种淳朴民风在三亚这个地方是真的已经实现了。百姓不会缺衣少食,而且已经习惯了在强大的武装力量庇护之下享受安宁的生活,这样的社会状况下又怎么可能挑动民众发动内乱?
至于海汉的统治阶级,要制造内乱的难度似乎就更大了,因为海汉的政体并非君命皇权,而是一群人共同执政。虽然处在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只有九个人,但这个阵容每隔几年就会更换,由所有血统纯正的海汉人共同推举人选,这也就是说理论上每个海汉人都有机会成为统治者的一员,但如果谁想独揽大权,那么势必招致其他所有人的反抗。而在海汉的体系中,对于理论上可以导致叛乱的漏洞有诸多预防措施,海汉人又是出了名的精明,外人想勾起海汉高层的动乱也没什么机会。
刺杀海汉的高层人物当然也是备选项之一,但问题就在于海汉能够进入执委会执政的人选很多,就算运气好能伤及那么一两个人,也根本不足以动摇海汉的统治,反倒是有可能会因此而惹来了海汉的军事反击,如果事态发展到那样的局面,就完全是适得其反的效果了。就算刘尚愿意舍命尝试,上头也绝不会同意实施这种会导致两败俱伤,并且只能让局面更加恶化的办法。
刘尚越想越觉得头疼,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当初选择接下这个任务,是否有点太过于不自量力了。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动摇海汉统治的方法,并且他也不认为同样在此地潜伏的同僚们能比自己好到哪里去。这样的对抗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会不会到最后仍是徒劳无功,类似这样的疑问也开始慢慢从他心底滋生出来。尽管刘尚努力告诉自己应当忠君爱国坚定信念,但终究还是无法抵挡住现实一点一滴的不断冲击,来三亚之前信誓旦旦要将海汉政权瓦解的目标,似乎已经处在不断的崩塌之中。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悲观情绪之后,刘尚不免对自己的职业前景也有了怀疑,以自己说书先生的出身,就算过了这个培训,进入宣传部之后,大概也得在常德高这样的职位上先干个几年挣表现吧?自己没有洪科长那样拜在首长门下为徒的显赫履历,想往上爬多半就只能熬年头了。这宣传部不比其他部门,业绩似乎也很难量化,别的衙门靠文治武功升职,宣传部难道靠嗓门大?靠嘴皮子利索?想想似乎也不太现实。当初一心想着能混进了衙门就算胜利,但如今看来这进了衙门也未必就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这培训中心里管吃管住,刘尚行动自由又没什么任务,才会有这闲工夫来琢磨这些之前没有仔细考虑过的念头。旁人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也没人搭理这位躺草坪上望着天发愣的仁兄。刘尚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培训中心里过了两天,才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个无事可做的闲人。
“起来起来!”
刘尚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大脸,让他起身回话。他赶紧爬起身来,一看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一群人。叫他起来这人他倒认得,是在培训中心里负责治安的一名姓向的工作人员,具体叫什么不清楚,学员们私底下都叫他向大脸。
“哪个班的?上课时间在这里躺着,不用学习了?”向大脸毫不客气地向刘尚发问道。
刘尚连忙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和所属部门,又道明了自己没有参加学习的原因。他目前的处境并非人为造成,纯粹只是个巧合,也不用担心说出来得罪了谁。不过他还得在这地方继续待下去等着开课,所以也不能轻易得罪了这里的工作人员。
“宣传部招募进来的?是哪个科啊?”
刘尚话音刚落,旁边人群中便响起一个声音问道。他侧过头去看,却见发话者是众人簇拥在当中的一名短发年轻人,年纪与他先前接触过的常德高、洪敬文看着差不多,但看着却似乎更有威严一些,而且旁边还站着两名腰间别着短管火铳的护卫,看样子身份不简单。
不等他琢磨这人的身份,旁边的向大脸已经急忙介绍道:“这位是青年团的于主任,你好好回话!”
青年团的于主任?刘尚觉得这个称呼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旋即便想起前两天常德高带他去见洪科长,说到其出身时便顺便提及了“青年团于主任”这么一位人物,难道这么巧便是眼前这位年轻官员?
不过不管是不是,刘尚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绝对不能在对方面前拿腔拿调,当即一躬身应道:“招募在下的是三亚港区管委会宣传科。”
“哦?是洪敬文?”那位于主任又问了一句。
“是洪科长手下的常德高干事。”刘尚见他直呼其名,也不敢妄断他与洪敬文之间的关系,当下老老实实地说了。
“是小常招的人啊!”于主任上下打量了刘尚一番,旁边已经有人递上了花名册,翻出了刘尚的的登记资料。这于主任看了个大概,又回头问道:“你以前是说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