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部署有不少人马,也拦下了几波后金探子,但阿济格的密探们在付出了过半人手折损的代价之后,终于知晓了藏在海汉军阵后面的秘密。
阿济格对于海汉为何要大兴土木改建地峡防线不是很能理解,在他看来海汉军有枪有炮,只要己方不出重兵攻打,守住那条防线其实不算太难。但既然对方在当地大兴土木,那恐怕不是要拆掉那道防线,而是要将其进一步加固了。
以阿济格的见识,他也很难凭空想象出海汉究竟会使用何种手段让那道防线变得更加难以被攻克,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坐视海汉的手段不理,那金州地峡很有可能被海汉人打造成一处真正易守难攻的铁桶阵,唯一的疑问仅仅只是海汉完成这项工程所需的时间而已。
阿济格不算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在海汉人出现之前,他甚至可以算是一名狂热的好战分子。只是后金与海汉的交手历来没占到过什么便宜,而今天春季的这一系列战事更是打得他有点头脑发懵,根本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失去了数以千计的部队,以及与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扬古利。
自扬古利战死之后,阿济格便知海汉人将会是后金在今后数年内不得不面对的一个大麻烦。这支军队装备先进且战斗力极强,即便后金有成倍的兵力优势也还是难以在战场上压制住对手。阿济格直到当下都还没想出一个真正能够战胜对方的有效战术,所以他很谨慎地约束手下部队不得随意出战,只是不断地派出小股人马骚扰对方,尽可能延缓其进攻金州城的时间。
但当他现在发现自己的判断有误,对方可能并没有打金州城的主意,而是又在干暗渡陈仓之事,他就不得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阻止海汉的意图——不管对手是要加固防线还是有什么别的阴谋,总之都必须要尽快设法让其终止才行。
于是金州地峡防线以北的战事终于开始变得频繁起来,规模也较之先前有了明显的扩大,从百人级别的缠斗,慢慢扩大到了千人级别的对峙。这种变化自然也很快就被海汉军方所察觉,但终究反应还是慢了一拍。就在某个平静的清晨,大约三千名后金骑兵突然从正北方向杀出来,径直扑向了早前被海汉采取爆破手段所炸出来的那段豁口。
海汉在占领防线之后没有尝试直接将这处豁口修复,因为当初指挥部的侦察结果表明,这处豁口便是整条防线上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之一,与两边的屯兵据点都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才会导致了海汉实施爆破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后金军没能迅速抽调部队赶来抢占这处豁口。所以刘山夏在看过现场之后,决定在这里也修建一座小型棱堡,以求将这处薄弱环节改造成一根扎手的尖刺。
而阿济格选择这里作为反击突破口的原因也很简单,后金军目前不具备大规模海上兵力投送能力,没办法学海汉那种将军队投放到防线背后的战法,想要突破地峡防线,就只能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发动攻击。而尚在施工之中的这处豁口,便是整条防线上唯一一处现成的破绽,既然要打,那当然是首选攻打这个豁口了。
有鉴于之前扬古利率兵攻打此处时的惨痛教训,阿济格没有学他那样亲自去到阵前督战,以免被海汉人打了黑枪。而发动攻击的时候选在清晨时分,这也是一般人最为精神不振的时候,应该也是海汉阵地防御最薄弱的一段时间。在这个时间发动攻势,阿济格认为成事的把握也能再多几分。
不过饶是如此,阿济格还是十分小心地让带兵将领随时注意敌军的防御火力,如果察觉到对方明显有所准备,就不用再硬着头皮往上怼了,那样只是让手下儿郎去白白送命而已。
后金发动的这一波突然袭击的确让守军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即便是拂晓时分,外围的游哨骑兵依然是及时发射出了烟火示警的信号弹,为守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而神经高度紧张的后金军将领误认为海汉的烟火信号弹是某种发动埋伏的讯号,稍后在接近海汉阵地后遭遇了一轮枪击之后,便果断下达了放弃进攻,撤离战场的命令。
然而这个时候海汉阵地上不过只有一个排的士兵刚刚进入战斗位置,如果后金骑兵发动决死冲锋,那这三千骑兵足以冲垮准备不足的海汉阵地,甚至有望突破这道防线,冲到南边去一展身手。负责修建这处小型棱堡的数百名民工,此时还尚在防线后方的营地里休息,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死亡边缘逛了一圈回来。
等钱天敦得到消息,带着部下赶过来的时候,后金骑兵已经在外围兜了个圈子,迅速脱离了战场。即便是以钱天敦的战斗经验,一时也难以判断敌军这么虚晃一枪就跑,究竟只是想要发动一次佯攻,还是另有图谋。这总不可能是阿济格闲得没事做,派出几千兵马来演一出快闪给自己看。他当然想不到这次险些酿成大祸的攻势,竟然是因为对方的心虚而没能得以实施,否则必然也会在心中暗自大呼几声侥幸了。
后金军的攻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只听了个响动便撤回去了。待阿济格听了带兵将领的回报之后,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有些拿不准形势。海汉如果真的在防线那里故布疑阵设下埋伏,就等着自己踩进去,那这份耐心和谋划也着实太可怕了。
但根据回报,阿济格也基本肯定了一件事,海汉的确正在那处豁口处进行着某种目的不明的修缮工程。阿济格猜测可能是在修建堡垒或者炮台之类的防御工事,虽然没有完全猜中,但也相差不多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支骑兵几乎没有遭受太大的阻力便成功脱离了战场,并且伤亡数字大概也是最近与海汉交战中相对较少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