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心里很不宁静。干脆又让张宁把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拿来,铺开在画案上面。自从这幅画送到这里,徽宗已经先后专门欣赏并研究过三次了。每一次研究他都要跟杨光华讨论和评价一番。从这幅长卷画面的恢宏磅礴、立意的深远广博,用墨色调,到景色的多变、内涵的深刻,进行热烈而深刻的讨论。所以今天刚展开画卷的一部分,徽宗就自言自语的说,“唉,今天光华不在,谁人与我共赏?绝品呀,谁又能懂得朕的心思和心境呢?天下再无杨光华也!”
他的话音刚落,张宁却接上,说:“皇上哎,您不就是一时生气说了句气话吗?太师也只是听了您的话,为了不让您更加生气,才出去躲一躲的。您和太师面上看是两个人,其实不都融为一体了?从骨子里从灵魂上不就是一个人?分得开吗?分不开呀皇上。您要是硬要分开,可没那么容易呢。”
徽宗没想到张宁这小子还是很有头脑的,张宁说的这两个要点非常重要。一是,自己只是在火头上说了一句气话,并不是真的要撵杨广华走;二是杨光华出去也不是跟朕负气怄气,更不是真正的认为皇上就是要赶他走,而是为了避一避风头,让皇上自己消消气,更不是从此要离开皇上。徽宗非常认可张宁的这两点说法。他觉得小太监张宁居然有这样了不起的观点,不得了。就笑着看了看张宁,然后用手点着张宁的额头,说:“你这个小年宁子,不简单嘛啊,啥时候学会了思考问题啊?还挺有深度的嘛。看来,在朕的身边不吃亏呀,能学东西,最起码能学着看问题,分析问题了,对不对?”
张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一般,有点结巴的说,“皇、皇上,您、您、您让小的无地自容了,这、这地下没、没有缝,有缝小的就、就钻进去了。皇上,您看,要不小的就去把太师叫回来?”
张宁这一问,却让徽宗吃了一惊,稍一愣神,竟把手中的画卷没好气地抛在画案上,冲着张宁喝道:“谁让你去叫?你叫他干什么?他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不回来就罢!朕离了他杨光华就不活了?朕这皇帝又不是给他当的,他以为他是谁?难道还要朕去请他?休想!”
这两天下来,徽宗才意识到,杨光华已经融汇到他的内心他的血液他意识里面了。他要想完全清除杨光华的影子和印记,看来非常之难。他深感奇怪也倍加不解。在他此生中,只有两个人离开他之后,让他有过类似的感觉,却也没有这么强烈这么难以割舍。这两个人,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王诜,就连最喜爱的小妹郑国公主,都达不到这个程度。可杨光华离开的这一天里,竟然比太后和王诜离开自己时的冲击和震撼,要强烈得多,严重得多。而要从君臣角度说,更没有这样的情形。曾经跟自己感情甚笃、后来受到惩处的曾布和蔡京,甚至连自己的老管家杨震提前退休,徽宗的心里都不曾产生过多么大的反响,更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冲击和巨大的影响。
其实徽宗很清楚,自己确实是一怒之下,火拱大了,没有拢住,气话说过了头。可既然自己是皇上,皇上一言九鼎,岂能朝令夕改?才说了两天,就要去请他回来,这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放,皇上的尊严还要不要?皇上的脸面怎么办?不行,朕哪怕就算看不到他不舒服,不痛快,不好受,感到别扭,也要坚定地撑着,坚持住,就让他在家待两天,他要不自己主动回来,朕绝不会去请他。朕是帝王,你杨光华是朕的秘书,若真的跟朕呕气,哼!看朕怎么收拾你。
晚上。徽宗就寝之后,张宁就来到梁师成的府上,把杨光华离开后,皇上两天来的反应和表现,原原本本的给梁师成学说了一遍。
梁师成听了张宁的汇报,很是高兴,他心里也就有数了。
次日上午,这是梁师成承诺给皇上答复的最后一天。朝会一结束,梁师成早早就来到办公大厅等着皇上。皇上一步跨进办公大厅的门,又习惯性的往杨光华的座上看去。看看没有人就摇了摇头,步子立即放缓了下来,梁师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就给徽宗行了个礼,说,“皇上早安,臣梁师成拜见皇上。”
徽宗一看梁师成来了,顿时又高兴起来,说:“哦,师成啊,你们的朝会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