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之理,但贪私为恶已是他骨子里的作风,想要戒除却晚了,可更加地怯懦。
如今被这大一个恐惧的念头折磨着,怎忍受得了?食也不香甜,睡也不安然,连蚊子放个屁的动静都要吓一大跳。
这般不过十余日就瘦得剩一把骨头,然后病入膏肓。接着整日昏迷,和阴间来的大小阎罗纠缠不休,很受了些折磨。就在姜楚来的头两日的夜半把气咽了,不曾得姜楚那痛快的一刀,倒是便宜了他。
姜楚听完那人的讲述后好不丧气,以为自己来得迟些。
转念又问:“为何各个房间里都凌乱不堪?好似要逃往哪里?”
那人苦笑道:“能逃往哪里?还是那华伯仁生前为恶过甚,养下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贪财。不等老爹的丧期完满,就为了分家财而打得难解难分。如今已经有一个被活活勒死,尸首就停在华伯仁棺材的旁边。这老儿,此番阴间不会寂寞了。”
姜楚心下恍然,暗叹一声‘苍天有眼,叫善恶得报;不分早晚,终有一日。’从华府出来,看天色微明。
姜楚放缓缰绳,一路垂头,来在桑儿家的门前。老远就望见老翁正在篱笆疏离的院子里忙碌,似在整理什么。
近前下马,望着衬在晨曦中的几间歪扭茅屋,想着月多前自己和桑儿就曾经在这里三拜九叩,结发夫妻。如今桑儿已没,和自己阴阳两界,不通消息。可怜她只为不让自己黄泉路上孤单,才自殒其身。不想自己还苟活于世,却叫桑儿在阴间寒冷。
姜楚越想心下越苦,泪水已经模糊双眼。以为此时冤仇已报,在阳间没甚牵挂,倒不如去那世陪桑儿好些。
他正胡思乱想。听人猛地唤他一声。抬头见是老翁已经瞧见他,正揸撒着两手向他跑来。
桑儿的墓立在村外的坟地里,只是小小的一撮土,和高大的汉白玉墓碑不相称。
姜楚见那碑上刻着‘吾妻姜氏桑儿之墓’字样,笔画刚硬工整,知道必是出自霍光启手笔,以为他懂得自己心思,甚感安慰。
在坟前烧掉纸马香锞,痛痛快快地嚎啕了一场。然后给老翁和老婆婆恭恭敬敬地磕下一堆头,也无心计较个数,只是觉得够了。起身道:“今后你二老便是我的爹娘。逢年节时我若不到,也必遣人送来孝敬,二老只管放心。”
老翁和老婆婆听他如此说,心下宽慰。以为得此良婿,叫老有所依,倒比那三个没什么出息的亲生儿子还值得。
姜楚无心在此久留,和老翁老婆婆告别后打马回到翁九和等人盘踞的剑阁之中。
他原也想找霍光启说声感谢,但思虑着自己在这一带方圆里太过招摇,任谁都识得,弄不好怕要给霍光启带来无妄之灾,岂不是把他害了?就此忍下,以为有个好兄弟在那里就够了,轻飘的一个谢字什么时候说还不行?
在剑阁中一住数月,与飞天神龙翁九和、屠刀客端木万千、风流道人玉尘子、赛金花万山红四人处得融洽,把伤势养得康复。
几人皆都劝他入伙,叫剑阁四侠变作五个,岂不壮大?
但姜楚心思宽阔,想着人家结义多年,而自己是新到,怕容易生出枝节,反倒影响人家几个,岂不让自己落下不义的骂名?是以不肯答应。
几人见勉强不得,只好作罢。
这日姜楚心下烦躁,以为夏秋皆过,冬春将近,时日荏苒,那县城中的人应该都不认得自己了吧?若去看看霍光启该无大碍,近来倒是想念得紧。
把心思和翁九和等人念叨一遍,就要下山。众人知他倔犟脾气,不敢阻拦,给予马匹银两,放他去了。
待入县城,姜楚无意间看到城门旁贴的一张告示。内容倒没什么关系,但落款却把他吓一跳。
稍一打听,才知这县里的老爷已经不是霍光启,换做他人。至于霍大人调去哪里却没人知晓。
姜楚只担心霍光启是否因为受到自己的牵连而如何,骇得背上渗汗。惶急片刻,想起到老翁家里询问。
果然不错,霍光启临行前把一封书信留予老翁,托他得机转交姜楚。
姜楚抽出展开通读,知晓霍光启已经调往京城为官,心里替他高兴。分出多余的银两赠与老翁后,也打马向京城里来,按照霍光启所留地址寻找。
霍光启此番提拔,全赖他的同乡恩师、当朝首辅叶相高一力主持,被安排在刑部任主簿,领正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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