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蕊扮个鬼脸,道:“大哥,你不欺她就好,哪还有别人能欺她?”剑阁四侠虽觉她这一语太过尖锐直白,但也都以为所言不差,正是心中想的。
童牛儿却莫名其妙,道:“我欺她?我为什么要欺她?”众人又笑。把林凤凰羞得两颊生热,面绽桃红,向端木蕊佯怒道:“怎地要你多嘴?”扭身向里屋去了。端木蕊“哎哟”叫过一声,忙在后面追着去哄。
屋中剩剑阁四侠和童牛儿。
五人静坐片刻,翁九和道:“童大人,恕老夫言语不敬。我看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奇士男儿,为何要投身在臭名昭著的东厂门下为其鹰犬?岂不屈枉了你的才华?”
童牛儿将嘴角一翘,笑道:“翁大侠曲意赞我了。我哪有什么才华?至于投身在何家却没有想过。我这人鼻子不灵,香臭不分,倒不曾要做谁的鹰犬。当时充当锦衣卫,只为救助仙女姐姐方便。待她哪日得脱困厄,我的锦衣卫也便做到头了。”剑阁四侠这才恍然。
端木万千慨然道:“不想童大人用心如此之深,倒是我几个多虑了。”
童牛儿自然猜度得出四人所想,起身拱手道:“童牛儿出身虽贫,也不曾读过圣贤之书,得过礼乐教化,但善恶总还分得清。是以虽身在东厂,却不敢做助纣为虐之事。只怕来日天公罚我,将我断成十几块,下到油锅里炸了又炸,岂不受罪?”
他这番言语中的前面几句本来说得端正,叫剑阁四侠暗中称赞。可他是浮儿lang性,偏偏不能坚持到底,半路改变风格,让四侠哭笑不得,把前面赞誉推翻,以为这孩儿还是不可深信。
尤其翁九和将一双半闭鹰目微睁,内里冷光滚动,看向童牛儿,似立时便要扑上杀他一般。
翁九和一生行侠仗义,杀人无数,早练就一副钢肠铁胆,他的眼色任谁见了都怕。
可偏偏童牛儿不惧生死,加上他自幼在市井间滚爬长大,这类目光受得多了,早不在意。
二人对视片刻,才知对方也是将杀人做儿戏的狠辣性格,都觉得心下生寒,凉意满腹。
四侠详细问起童牛儿因何受梁济寺中通明大师的追赶而逃到剑阁。童牛儿将从前种种拣能说的一一述来。
四侠听闻梁济寺中的僧人意欲劫掠宝马镇,均大吃一惊。
一直缄口不语的玉尘子将掌在案上重重一拍,怒道:“这班宵小的贼胆忒也大了。为恶愈甚,若不将其根除还了得吗?”万山红等人也应。
但四人皆知剑阁中拢共不过三百十几号人马,论实力不敌梁济寺众僧,若想平灭怕有万难。
四人皆是不说虚言诳语的坦诚之士,是以片刻后便都沉默,各个拧眉思虑。
童牛儿见了微微一笑,道:“四位莫愁,牛儿虽不才,已安排下千军万马,定将这群恶僧一网打尽。”
四侠对他言语本不肯信,今听他将众人无法办到的事说得如此轻松,脸上皆流露出丝缕鄙夷表情。
童牛儿最善察言观色,一望已知。他却沉得住气,有意逗弄四侠,装作精神不振,将头靠在椅背上默默不语。
四侠都是仗义为怀之人,对惩奸除恶这类事最上心。今听童牛儿刚起个头便不肯再往下说,岂能不急?
但各个自重身份,不愿先张口询问。如此屋中顿时沉默下来,气氛慢慢显得尴尬。
童牛儿性格促狭,最爱捉弄人,见四侠在椅中渐渐现出不安,眉目也都蹙到一起,心中暗笑。
万山红自己倒忍得,但见丈夫玉尘子低头凝眉,脸色阴沉,心中不忍。
犹豫片刻,向童牛儿道:“童大人,你倒说说,你要怎样安排人马将众恶僧歼灭?”
其实四人中,童牛儿对万山红最有好感,只因她看向自己的眼中不曾有过丝毫轻视怀疑的目色。
是以听她先问,不再搪塞,端正神态将过去安排和未来所想一一讲出。
四侠听了他这番计算,面上虽喜,口里也赞他想得周到,心中却都想:这小儿好不阴狠,如此安排下,怕梁济寺中的僧人一个也活不得。
但转念着众僧为恶人间这多年,早已成为天怒之祸,便都亡命在刀下也没一个冤的。
只是听童牛儿言语虽然散乱粗俗,但一番安排却丝丝入扣,环节相连,细想之下竟无一点疏漏,甚有运筹帷幄之谋,都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但以为近千条人命就这样决断在他的股掌口舌之间,心中均生出三分寒意。
童牛儿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何方威要在雷怒海面前诬陷剑阁众人,叫杜天横领人来攻打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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