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所差,在山中抓捕漏网僧人。还真不出童大人所料,竟抓了十七、八个。其中一人最是值得,大人猜猜是哪一个?”
童牛儿何等机敏,眼珠略转,道:“是悟空和尚。”
云婆婆挑指道:“童大人年纪虽少,心思却聪慧,果然猜中。”
鹤翁道:“那悟空和尚倒也了得,竟独斗翁大侠和玉四侠二人。打了三十几个回合,翁大侠才将他毙于掌下。”
童牛儿听说悟空丧命,暗舒长气,心中念着“阿弥陀佛,老天佑我,少个索命的小鬼。”见二老茶盏渐空,端壶欲斟,才发现壶内少水,向里屋喊道:“天仙,添些水来。”
赛天仙听童牛儿唤得急迫,不待将手中物件放下,赶忙走出。
童牛儿指指水壶。赛天仙“啊”了一声,将东西随手放在小几上,持壶去厨下添加热水去了。
云婆婆借昏黄油灯之光见那物似是一件小儿衣饰,上面红丝金缕,绣着什么东西,看着有些特别。伸手拿过,展开瞧时,原来是足月婴孩包在体外的襁褓。
那襁褓用帛缎裁成,绣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行字。云婆婆愈看愈惊,双手抖个不停。
鹤翁转头瞥见,奇怪道:“怎么了?”
云婆婆却不理他,抬头向童牛儿道:“这——这是谁的?”
童牛儿听她语声失常,道:“是我老婆儿时用物,怎地?”
云婆婆抖着双唇向鹤翁道:“还记得这几个字吗?”
鹤翁低头见了也大惊失色,一把抓过,举在眼前看了半晌,道:“不错,不错,正是我书你绣的这几个字。”
云婆婆不待他说完,已低下头去摇着泣道:“我那苦命的孩儿呵——”
赛天仙双手捧壶推门进屋,来在小几前,不等放下,已觉有异。抬头见三个人六只眼睛正定定地看她,惊道:“你们——干什么?”
云婆婆将嘴张了两张,欲待说什么,可声还未出,泪已先落。
鹤翁见了心中焦躁,握住妻子的手在膝上不住拍打,向赛天仙道:“你可还记得你父母的模样吗?”
赛天仙不知他问这个作甚,迟疑着道:“我还不满岁时便被易手,哪里记得?”
鹤翁还想再问什么,可不等话出口,云婆婆已再忍不住,扑过小几抱住赛天仙哭道:“我的孩儿呵——”
赛天仙一时惊住,愕然道:“你——叫我——什么?”
童牛儿在侧冷眼瞧着倒觉得有趣。以为二老仅凭这一块绣有几个烂字的破布便断定赛天仙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未免太过轻率。
但想起听端木蕊所讲,二老寻这孩儿已到呕尽心血的境地,眼看发染霜白,骨朽年高,若再不认下一个怕要抱憾终生。
赛天仙人虽低贱,其实心地最好,可称得上是冰玉般洁净的品行。苦熬了二十年,也该得人疼爱一番才算老天有眼。
这样想着,嘴角翘出一个微笑,对眼前景象甚觉满意。忆起自己从小父母俱亡,怕再无缘得逢双亲,不禁凄凉满腹。
赛天仙待弄明白事情缘由,惊得大瞪双眼怔在那里。
云婆婆伸手刚要抱她,赛天仙却哀叫一声,仰身便倒,昏晕过去。鹤翁忙扑前抱住呼唤,云婆婆在侧抓了她手也哭。
童牛儿见了烦躁,过来伸指在赛天仙唇上使力一掐,赛天仙才将一口气续上。
鹤翁见她人中处留下一个紫痕,疼惜得呵气轻揉,云婆婆也用泪眼瞪向童牛儿。
童牛儿见了心中暗笑,想道:孩儿还是亲生的最好呵。见三个人搂抱着哭成一团,觉得无趣,回椅坐下,自顾饮茶。
云婆婆将赛天仙的脸儿捧在双手之中,举在眼前愈看愈爱,紧紧搂在怀里大哭不止。赛天仙万不曾想自己的父母竟是如此出色的人物,心中愈喜,哭得更加嚎啕。鹤翁在侧搓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陪着垂泪。
睡过一觉醒来,睁眼见父女三个仍相拥一处喁喁絮语。
云婆婆的手不住在赛天仙脸颊上抚摸,眼中爱怜之色愈盛;鹤翁自重身份,在椅上端坐,虽不敢将女儿搂入怀中亲热,但身体前倾得厉害,脸上笑意盈盈,双眼不错地看着赛天仙;赛天仙双臂紧紧抱着云婆婆的一臂,嘴儿噘着,泪水虽流,笑容已如花绽放,灿烂无垠。
她生得本就美丽,五官又清秀,加上这样一幅表情,更惹人怜。把云婆鹤翁喜欢得不知该如何,至于她曾误落风尘这类芝麻小事早无心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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