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凰抹去泪水,轻叹一声,道:“我原也不识世事之险峻,人心之凶恶。可经历过这番水里火里的折磨后,教我将一切都看穿了。若有来日,我宁可过粗衣淡饭,苦耕艰劳的勤俭生活。虽丝毫都要计算,但那点忧愁只在眉头罢了,却不会上到心头,叫顿顿都吃得香甜,夜夜都睡得安然,任怎样都强于为了那些摧眉折腰得来的荣华富贵而时刻苦恼着自己要好上千万倍,叫身心都自在,没什么束缚。童大哥,你说是不是?”
童牛儿听到最后两句,忽地明白自己终日苦恼的正是这番情形。霍然一喜,拍案道:“不错,我说怎地快活不起来了呢?原来这些日我已没个心思赌钱睡女人,尽想着不要让人害了。整日地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地,叫手脚也不得伸展,身心也不得自由。看来这身官服真个不是什么好东西——”
眯起双眼沉吟着道:“待将你和白姑娘稳妥地送走了,我便将它脱去,还是去过我昔日吃喝嫖赌的好日子,岂不快活?”
林凤凰不想自己的这一番苦劝竟惹出他这般念头,忍不住泄气。
但还是暗喜童牛儿能想透其中的利害关系,叫自己来日和他在一起也有半分希望,低头涩了声音道:“待你将来回归平常,便来寻我。我——我——等着你——陪你过——好不好?”
这一问直白到底,将童牛儿惊住。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门上砰地一声大响,被猛地推开。
小丫头高叫着拦阻道:“你这人怎地蛮横?说不叫你进么——你怎地——”一边和那人拉扯。
童牛儿被惊得抬头,待看清已将一只脚踏进房来的那人,忍不住欢喜地叫一声:“好兄弟,你怎来了?”
林凤凰转头也看,见走入一个眉目俊美的白衣公子,手里提着一柄赤金吞口的黑鞘长刀。忙站起扑过搂抱住她道:“蕊妹妹,真是你吗?”
端木蕊见得林凤凰,也笑得欢畅。向童牛儿道:“你家门前的这孩儿可够霸道,还不让我进呢。”
童牛儿笑着走过,在小丫头的脸颊上抚过一把,道:“她当着我的家呢。连我都要管束,岂能不凶恶?”
小丫头见来的是熟人,倒不好意思起来。向端木蕊忸怩道:“也不知您是客,刚才得罪了。”
端木蕊见她认真,笑着拱手道:“不知者无罪,怎能怪你?”
童牛儿将一锭大银塞入小丫头手中,道:“去置办一桌上好的酒席来吃,愈快愈好。”
小丫头见童牛儿不怪自己,心下的忐忑渐消,拿着银子去了。
端木蕊在椅上落坐,接过林凤凰斟来的茶盏。听童牛儿一叠声地问自己所来为何,知道他必是担心被救出的林猛和救人的剑阁四侠等众人的安危。便将茶盏举在唇边不饮,先回应道:“大哥不必多虑,一切均好。林公子身上也有些伤,都是锦衣卫在牢里打的。但皆在皮里肉外,不碍事的,休息些日子便好了。”
林凤凰听了吃惊,道:“哪个林公子?”
端木蕊没有瞧见童牛儿丢过来的眼色,直口相告:“还有哪个林公子?你哥哥呵。”
林凤凰吓得倏地站起,白了脸孔道:“我哥哥?他——他怎地了?”
还不等端木蕊回答,听门口有人也叫一声,道:“林猛他——他如何?”惊得几人回头,才见白玉香正在那里站立,手扶在门框上,便似要瘫软下去一般。
童牛儿见她俩个紧张到这般,指点着端木蕊道:“怎地胡说?”忙过去将白玉香搀进房来。
端木蕊这才恍然,掩嘴道:“没有告诉她们吗?”
童牛儿道:“哪敢?”见瞒不住,便将林猛被抓的前后经过都向林凤凰和白玉香讲述一遍。
端木蕊将众人怎样救林猛出牢狱的细节补齐,也叫童牛儿明白其中曲折。
二女听闻林猛无恙,这才长出口气,将一颗悬着的心踏实放下。
林凤凰知悉又是童牛儿救下了哥哥,心里感念,忍泪向童牛儿拜下,口里道:“童大哥,你便受我一拜吧,也叫我心里安宁些。”白玉香也跟着倒身。
童牛儿自然不肯,忙将她俩个搀起,道:“都是万善大师和剑阁的翁大侠他们出的力气,与我何干?你要谢也该谢你的干爹才对。”
端木蕊拍手道:“林公子也认下翁伯伯做义父呢,这个人情却不需谢了。”林凤凰听了自然欢喜。
待安静下来后,端木蕊将自己此来为何向童牛儿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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