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表态。当然也有死硬派如开尔文勋爵者,这位老而弥坚的前皇家学会会长,逮着机会就要抨击孙元起一番,甚至把新理论的出现看成是个巨大的阴谋,东方小子企图颠覆西方正统科学的巨大阴谋。——对此,孙元起自然啼笑皆非。他们骂得凶了,也只会引用阿拉伯世界的一句谚语来回应他们:犬在吠,驼队依然前行。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就在瑞利勋爵一行拜会孙元起的当晚、孙元起第二次领取科普利奖的前夜,开尔文勋爵在苏格兰的内瑟霍尔病逝。后世的英国科学史家在提到这段历史时,用充满感伤的笔调浓墨重彩地写道:
“在1907年12月17日寒冷潮湿的冬夜,物理学大师开尔文勋爵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稍后,他的遗体被安葬在伦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牛顿墓旁。
“作为热力学主要奠基人之一,开尔文勋爵的一生都是非常成功的,是当时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中的一位。逝世之后,得到了几乎整个英国和全世界科学家的哀悼。这也算是英国科学界继牛顿、法拉第、麦克斯韦之后,最灿烂的荣光。自此之后,英国的科学界从巅峰滑落,再也没有返回到那个令人憧憬不已的神坛。
“在开尔文去世后的第二天早晨,他极力批评过的约翰逊博士站到了英国皇家学会的领奖台上,领取他获得的第二枚科普利奖章。冥冥之中,上帝用这个残酷的现实,昭示着经典物理学研究已经走进了历史的坟墓,以后只能供人凭吊;新理论从遥远的东方被传播过来,在讲台上被郑重其事地宣介,欧洲科学家只能坐在台下虔诚地聆听、被动地接受。至于我们英国人,鉴于拥有优秀的实验环境和杰出的cào作能力,在接下来的分工中,光荣地成为新理论指挥bāng下合格的实验验证人员。
“每个英国人,尤其是搞研究的英国人,都应该在下午时分,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地走走。左手边是标志着经典物理学开端的牛顿爵士墓,他也是英国光辉科学史的伟大;右手边则是标志着经典物理学终结的开尔文勋爵墓,他则英国光辉科学史的最后高峰。这一切,都沐浴在淡淡的斜阳余晖中,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想象开尔文勋爵、哈根斯爵士、瑞利勋爵等学者心里的绝望和悲凉。”
但在中国的科学史著作中,从来不会有人把开尔文的逝世和孙元起的获奖联系到一块儿,顶多有人在编排物理学大事记的时候,会说一句:“咦,真巧百熙先生那时候也在英国,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开尔文发过唁电?”
事实上,孙元起还真给开尔文发过唁电。
此时英国的电报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在开尔文逝世后的几个小时内,消息迅速传到伦敦。作为前任会长,他去世的消息自然也通知了皇家学会。于是在第二天颁奖大会之前,全体参会人员专门起立,为他默哀。
作为皇家学会外籍会员的孙元起,出于礼节,代表自己全家、经世大学、中国科学界发去一封声情并茂的唁电,追述勋爵一生的伟大业绩。开尔文遗属显然知道俩人之间的过节,便把电报给隐匿起来,秘而不宣。一直到新世界,编纂《孙元起全集》的学者顺藤mo瓜,找到开尔文的后裔,才在一大堆文件资料翻出这份电报,让它重见天日。
接下来的几天里,孙元起应英国各大研究机构之邀,四处奔波做演讲或开研讨会。孙元起忙,那群学生也没闲着,先是huā费两天功夫,向英、法、德、比等国发出数百份电报,然后四下开始联系住宿、餐饮、开会的地方。
本来孙元起以为,圣诞假期,中国留学生少不得会有一些自己的四人安排;至于千里迢迢来伦敦开会,应该没多少积极性吧?事实却大出孙元起的意料,留学生只要接到电报,几乎一个不拉,都出现在了伦敦
前面说过,清末留学外国的学生,大多数是贫穷人家的孩子。他们留学外国的经费,主要靠官府资助,不足部分由自家补齐。穷人家又能有多少家底来贴补呢?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勤工俭学呢?后来很多的留学生都是这么干的。一来是受到传统思想影响,穷人家的读书人也是读书人啊,自然放不下架子去打工赚钱;二来欧洲社会普遍还视远东为蛮荒之地,视留着长辫子的中国人为肮脏不洁之人,也很少有人愿意雇佣留学生做事。
所以游学生在欧洲的生活过得非常拮据,平时能省就省,甚至很少出门。比如真实历史中的李复几,就靠转租自己的自行车来补贴自己的日常用度。
如今在假期里,有人包食宿、负责来回车费,邀请自己到伦敦遛一圈,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于是大家呼朋引伴,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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