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之完备!”
摸摸红胡须,何潘仁接着说道:“而后火城则不然,它是梁师都盘踞朔方后才建造起来的,立于该处不过两三年的时间,连我也未曾见过,但听说,梁师都是就地取材匆匆而建,其砖石土垒是否稳固便可以想见了。”
说罢,何潘仁弯腰回座,同时,抬眼瞅了瞅对面的刘旻。
刘旻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朝帅位一揖,说道:“诚如何将军所言,安西堡虽小但坚,工事完备,千余人的驻军可视为万人防守;后火城则不同,我曾驻扎此处,深有体会——城墙为泥石混夯,墙面粗糙透隙,护河不过丈余宽深,且干涸无水,实为沟堑,只是规制颇大,方圆数里,所屯士卒、粮草及军械甚多,若缘城进攻,猝然之间亦难攻拔啊!”
“我看呐,没什么可说的,先攻小再攻大,”刘旻话音刚落,向善志便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那安西堡再坚固,毕竟只有千余人马,只要咱们三军戮力,四面同攻,一鼓作气便可拿下此城,此地一没,后火城便失去了依托,不过两日,必能再下!”
马三宝听闻,按捺不住,“豁”地一下站起来,反驳道:“向将军之言差矣!若大军先攻安西堡,敌人凭城坚守,而我军迟迟未下,后火城的敌人分兵来袭,则我方腹背受敌,十分不利,毕竟,后火城中驻有八千敌军,且有骑兵相伴,我军不可轻敌大意啊!”
何潘仁还想辩解时,只见骑兵副将岑定方一扬手臂,高声说道:“二位将军不必争论!我方人数占优,若将大军一分为二,同时围攻两城,我看也是可选之策…”
“此策危险!”
岑定方话未说完,便听见门边传来细腻清亮的反对声,众将循声看去,原来是站在秦蕊儿旁后的申珂,只见她系着红巾,高束发髻,一双大眼睛正望着堂内,扑哧闪烁。
“将军议事,于校尉何干?”马三宝面色不悦,扭头呵斥道。
申珂脸色赧然,低头不语。
“我说马将军,军中之事,只要言之有理,不要说是校尉,就是士卒,也可以进言吧?”秦蕊儿把脸一沉,双眉竖起,盯着丈夫,揶揄道。
众将见状,忍俊不禁,掩面偷笑。
“申校尉,此策如何危险,你来说说看,”帅位上传来柴绍的声音。
众将听闻,收敛笑容,立直腰身,纷纷瞩目门边。
秦蕊儿侧过身来,对着申珂轻轻点头,目中含笑,温煦有光。
申珂抬起双手,系紧胸前红巾,理好绛色军袍,深吸一口气,眨眨眼,大步上前,走到堂中,朝着帅位躬身拱手,然后一挺腰,朗声说道——
“兵书上说,野外合战,于已而言,兵势宜合不宜分;于敌而言,则当分其势而破之。梁军分置两城,钳制通道,互为犄角之势已明,尽管我军人数占优,若不能合力先拔一城,而是分兵两处,各围其城,那么,正好落入了对方‘分敌势而破之’的圈套之中!”
见众人侧耳倾听,凝视自己,申珂悄悄地吐出一口气,稍稍平复自己,顿了顿,接着说道:“从两城出发,再往北去,一马平川,若敌军婴城死守,我军不能速速攻拔,梁师都悄然之间潜军来袭,军势已分,何以当敌?由此可见,分兵围城,实乃危道啊!”
申珂说罢,躬身拱手,再拜帅位,然后缓步退回秦蕊儿身后。
众将缄默,堂中沉静,各人思虑,回味其语。
“啪啪啪——”,这时,座中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丘英起抚掌说道:“申校尉见解独到,末将附议!”
坐在帅位下首的萧之藏淡眉一扬,目光炯炯,也向门边投去赞赏的一瞥。
柴绍摸了摸光生的宽额,稍作思量,一点头,说道:“我军将集中兵力先下一城,至于从何处入手,今日不作定论,各营备战,不得松懈;岑定方派骑继续侦伺,务必查明城中主将为谁!”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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