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路走过来,遇见多少腥风血雨,受到多少欺凌羞辱,杀人被杀有多少次?别说是一个二个,就是十万八万他都毫不留情挥手斩绝,原想自已的心已经很坚强了,谁知却只是一厢情愿,他仍学不会狠心,冷血这门学问怕是一辈子都学不懂了。
一觉醒来,车子已经停,只觉全身酸痛,车厢内空空荡荡,外面倒有说话声音。林帛纶饱睡了一夜,精神虽然仍是很差,却略显了充足,爬起来欣开帘幔,当即有喝:“猪羊醒了。”
林帛纶往看守的恶汉斜去一眼,目瞟天上的太阳,不知觉已经正空,心想徐州距汴梁一百余里,昨晚到现在早就到了,可他们却躲在山峦间,肯定是不敢入城。
青天白日里,恶汉的轮廓看的更是清楚,只见昨晚那恶汉头头长着一张方字脸,自已跳下车时,他奔跑大喝:“滚进车里。”
“滚你妈的逼,大活人还能让屎尿憋死。”仇恨怒去一眼,林帛纶轻蔑一声重哼:“一干人杂,早晚老子收拾了你们。”
恶汉似没料到他这么有种,愣了一下,蓦地肺里发出一声咆哮,腰间钢刀锵的一声抽出呸骂:“老子剁了你。”
“你他娘的也东西啊。”林帛纶更是大怒,站住脚步转过身瞪看他呸骂:“完颜格还在老子手中,不剁你他娘的就是母狗生的。”
“你……”誓剁的恶汉奔到近前,抡起的钢刀却不敢砍下去,一脸狰狞恐怖,怒瞪了他半晌,收刀手指前面大喝:“敢走远先削了你一条猪腿。”
“老子若少了一根毛发,完颜格一定转眼被剁成肉酱,你个杂碎倒还真以为能威胁得了本帅?”重重从喉咙里咳出一口浓痰,非常轻蔑往地上吐落,冷笑讥讽:“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再来看看老子是什么身份,本帅和你说话已经污了脸面了。”
“你……”恶汉气结,可却咆骂不出半句。
林帛纶把他从头到脚,冷冷讥哼一声,转身就往前面的一颗大树走了上前。
猪羊去解人事,恶汉哼哼返回了火堆,目光却转也不转往十数步前瞧去,怕他突然拔足逃走。
山峦很静,来到大树前,林帛纶马上撩起襟摆,他回头一看,见着远处火堆上架着一个锅,众人围锅等待,像是在煮午膳。
啧!这伙人胆子大的都无法无天了,还敢停留煮膳。他心里气恼无比,可脑中却有什么掠过,顿时整个人僵了一下,急急拉出小叽叽开始尿起,右指不小心搓到几滴尿液,湿湿之际,偷偷伸手入怀往顺角沿一直贴摸。
一会儿尿完了,从衣里拿出手指,黑乎乎的尽是毒粉。这是昨天他在军帐时拔瓶太用力洒在身上的毒药。外面的虽然拍掉了,却仍有一些从兜缝里钻入,奔波时粉沫下沉卡在腰隙间,手指有水,粉沫遇水就粘住了。
放下襟挡,他转过身,眼时尽皆杀人气息,如是少爷般跨步往火堆走近,见其锅里面炖烩着大块肉,闻着弥散香味竟是狗肉,畜牲就是畜牲,竟吃自已的朋友。
林帛纶没穿越前是在泉州,泉州属下有个极为热闹的城市叫青阳,哪里各种各样的吃喝玩乐齐全,青阳市区中央,位于车水马龙地域,一整排小摊,齐集着毫无人道的宰杀烧狗行业。
他每每从哪里走过,大量的呕心香味弥散。此种香不是食物香,而是人类最忠实朋友的为他们的好友发出来的最后一道血泪香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善良的人们为朋友呼吁不要吃它们,可邪恶的朋友仍不间停地吃着好友的肉。
或许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子,小弄云这般的天真善良,却为他枉死。可他这个不折不扣的坏蛋,偏偏却背着小弄云的性命残活着,尘世间岂会有公平二字。
纵就是苍天已死,只要他没有死,这群人都得死。林帛纶直直走到恶汉跟前,目光转也不转往锅里的狗肉看去,把脸凑近锅前,似很陶醉的闻了一下,惊喜道:“什么玩意东西,竟这么的香?”似急迫之极拿起锅上的木勺往大堆骨肉勺起,然肉骨巨大,勺子驾摇不住,卟通一大块肉返掉回锅,自然而然他沾有毒粉的手指也朝汤里浸入。
痛失爱女的中年人脸色依然苍白,低头道:“狗肉没那么快煮。”
“什么?”听到狗肉二字,林帛纶做出震惊之举,气结扔了木勺对一干瞪看自已的恶汉呸骂:“你们竟然吃狗?”
恶汉头头双眼一眯,冷冷看着这只猪羊,重重哼道:“爱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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