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珍总算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好觉。早上起来吃过饭,由格桑陪着散步,看到寺院妆扮一新,如过节一般,她便合十问一位小喇嘛:“小师父啦,寺里要办什么大法会吧?”
“阿婆是路过借宿的吧,好缘分啊,新的达赖佛爷这几日正住在本寺呢。”小喇嘛的表情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神秘。曲珍颇感惊讶,觉得太巧了。
晨雾渐渐飘散,羊卓雍撩开面纱,真美呀,美得你只能默默注视,任何形容词都显得多余。曲珍闭了闭眼,她觉得再多看几眼就要融化进去了。但那颗心不停地颤,她在心里琢磨,新达赖是他转生的,那他们……应该去看看,说不定会捎来他的口信或什么东西。这个愿望一出现就不可遏制,她向格桑说:“格桑啦,咱也去见见达赖佛爷吧。”
“师父啦,听说达赖喇嘛是最大的活佛,人家肯见咱们吗?”
曲珍听了叹口气,不说话,只坐在湖边石头上呆望着远山。
格桑突然尖叫:“师父,那不是洛桑吗?”边喊边向靠岸的船跑去。洛桑跳下船,拉住师姐又蹦又跳转着圈圈,待瞧见曲珍坐在不远处时,他松开师姐,一声长啸:“阿婆——”奔了过去。场面很感人,可佳莫的心却扑通扑通直跳,她叫过小丽,吩咐她先回寺把情况报告给塔布大人和央热活佛。
“师姐,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快黑的时候。”
“那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洛桑有点迷惑。
“师弟啦,穿着这么好面料的衣服,怎么弄的都是泥土。”格桑拍打着洛桑的身上。
曲珍一直抓着洛桑的手,怕又见不到似的,眼睛却瞅着湖心发楞。
“阿婆有心事?不高兴?”
格桑附耳小声说:“师父听说最大的活佛也住在寺里,想去拜见,又怕人家不见。”
洛桑刚开口:“师姐,那就是……”只听佳莫一声轻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才改口道,“阿婆,咱们先回去再说。”一行人遂起身回寺。
进屋后,两名侍从小喇嘛立在门口随时听候召唤。
曲珍这才打量起洛桑,“赶生啦,这多半年长高了,也胖了点儿。央热喇嘛说你们要去圣城演戏?”
洛桑不自然地道:“是啦,我说过无论到哪儿都要带上阿婆的。”
“师弟啦,这面料真好,有钱施主才穿的。”
“师姐,你喜欢就给你,我去再要一身。”
格桑退一步摇摇头,忽然问:“师弟你出家啦?”又笑道,“师弟剃发后真好看,像藏戏《苏吉尼玛》中的小喇嘛。”一边说一边伸手在洛桑头上摸了一下。
曲珍不高兴地说:“格桑啦,不是对你说过嘛,不要去随便摸男孩子头顶。”
格桑低头连称:“是,阿婆。”
“不怕啦,师姐,让你摸。”
洛桑笑着抓住师姐的手放到自己头上,格桑赶紧把手抽了回去。
下午,洛追和塔布去拜会洛桑。
“佛爷啦,我和央热活佛商议的意思是,先不对阿婆说明,怕老人激动,待到拉萨后再说。”
“佛爷啦,我和总管商议,是不是明天启程,第巴大人已在东噶寺等候多日了。”
“大人、师父,你们安排就是了。”
天麻麻黑,格桑从侧门到寺外坡下解手,返回院子时一名喇嘛称有位大人找她,遂跟到寺院角落的一间屋子里,屋里没什么陈设,一盏小灯像一只贼眼一般一闪一闪。
“你是陪着老太太从达旺来的格桑?”
格桑吓了一大跳,这才看清灯后暗影里坐着一个人,怯怯地回答:“是,老爷。”
“你认识洛桑?”
“是的,他是我师弟。”
“有人看见,你白天在屋里摸了他的头顶,是吗?”
格桑楞了一下,稍一回忆说:“我与师弟从小玩耍惯了,因为看他刚剃了光头,开玩笑摸了一把。”
“格桑啦,你听说新的达赖佛爷住在本寺吗?”
“听说了,老爷。”
暗中人影把灯往前挪了挪,伸长脖子问道:“你知道佛爷是谁吗?”
格桑觉得这声音阴森森的,摇了摇头,“小尼不知。”
那个人影狞笑道:“告诉你,就是洛桑。”
格桑惊叫一声:“洛桑?!”随即,这个瘦弱的女孩像中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几日来的一连串事情在她脑海里飞快的掠过后,格桑顿觉双腿发软,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几乎站立不住。
“你刚才承认摸了佛爷头顶。”
“老爷啦,小尼实在是不知情。”
“一个小阿尼竟去摸佛头,菩萨会怪罪的,雪域要遭大殃啦!”
格桑吓得发抖,情不自禁跪下:“求求老爷……”
暗影中的人缓和了一下口气:“本来你是要下地狱的,念你是无心闯的祸,就用造下恶业的那只手来替你赎罪吧。”
格桑面如土色,胡乱地把两只手往怀里揣。
传来哼哼几声冷笑,人影对一旁那个喇嘛说:“明天把这个女鬼扔到路上,让千人唾万人踹,死后下无间地狱,永世不得入善趣。”
格桑绝望地哼叫一声,倒在地上。
灯后的人厉声道:“伸出那只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