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美慧怅惘的望向殿外,慢吞吞的字斟句酌的说道:“秦姑娘,不是我揭你的伤疤,就拿你们的事来说,又能怎么样?天理伦常、父纪子纲、女子的三从四德七出之条,凭小小个人如何斗得过悠悠众口?——可这也是命数使然,假若当初我不嫁给大哥,也就没有这诸多的顾忌了。”言下甚是凄惨。
苏慕天细细的揣摩这番话,真是透骨痛髓,不觉打了个寒颤,脸色越发苍白。但他也登时放心,因为听她的意思竟是爱自己的,只是牵扯到****。想至此,苏慕天的心里甜、苦、涩、咸的味道都有了,同时又泛上忧郁、无奈、和一定要抗争到底的情绪。
秦良玉的脸色黯淡了,似是回忆悲惨的那幕,喃喃道:“情字误人,人又误情,情又自误,人又自误……”
苏慕天从方美慧身上将抑郁的目光移开,移到秦良玉身上,再移开,叹道:“我也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等闲人力焉可轻易能为?”方美慧的心里也是又甘又苦又酸涩,打心底还泛上一股热浪,她望着病骨支离的苏慕天,很想一古脑的把心思都倾诉出来,但又怕徒增他的伤心,只得忍住。心里却又是一阵叹息:“幕天啊,即使你有情我有意,心比金坚情比石真,奈何人言纲常、伦理道德如山,排空压下来,咱们肉体凡身岂能轻易担当?”心里想着,辞气温和的说道:“幕天,别想东想西的胡乱猜度了,没的给自己添腻歪。你且安心养病,病好了什么事都不怕的!”
“嗯。”苏慕天吁了口气,习惯的抓起方美慧的手问道:“你找我找得很辛苦么?”方美慧摇摇头,“更多的是担心,担心你被雪域奇葩捉走会有什么不测,幸好秦姑娘救你出来。”
“啊?我?可不是我!”秦良玉听着茬口不对,忙道:“是秦尚长老在山下遇到盖大哥,顺道带回来的!”
方美慧狐疑道:“幕天明明是被雪域派的人绑去了,怎会和秦尚在山下相逢?事情蹊跷的很哪!”但秦尚素来为人极好,方美慧也就没多想,随后又道:“算了,先不说这事。我去熬药。”
苏慕天哪肯再与她分开,开口道:“我陪你一道去!”也不理睬秦良玉的取笑,两人三转两转的奔后边去了。
盖幕天和方美慧在无情山住了将近半月,这段时光怕是有生以来两人最开心的日子。没有了烦扰俗事,每日里相拥而坐、相对而食;聊趣事、讲心事、论情事,真是互诉衷肠心曲,感情又增。
无情山便是曹操持鞭登临的碣石山。碣石山跨昌黎、抚宁、卢龙三县境,南北长24千米,东西宽近20千米,山体面积约300千米。无情殿座落在主峰的仙台顶,高接云天。此山原本绿木葱茏松柏成翠,但苏慕天不喜,遂命人全部砍倒,所以此刻放眼望去尽是光秃秃的山峦石嶂。这一日,苏慕天携了方美慧来到山顶的碧石前,二人坐到圆圆的大石上,苏慕天笑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山岛崧峙,水河澹澹。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河灿烂,若出其里。——可叹绿木峥嵘的碣石山竟成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