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盈被软禁的第二夜,在厢房接到了一只纸鹤,取了纸鹤的双翅缓缓折开,她大致知晓即墨寒的近况,这才安下心来,小心翼翼将纸鹤搁在了香炉里焚尽,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本应熄了烛火歇息,忽而她听得外头一阵喧闹,不由侧耳聆听,但听两个婢子对话说楚云中了毒,不由心里一惊,忙伏在被锁得屋门喊道:“敢问二位姑娘城主中了何毒?”
婢子见对话被苏盈盈听了去,忙上前焦急而道:“还望姑娘将此事守口如瓶,城主本有旧疾,一直服药渐渐有所好转,可今夜不知为何突然病重,全城殿上下之人都忙坏了。”
“旧疾?可是脸上伤疤?”
婢子摇头,“并不是,城主早年被魔巫族人囚禁在幽暗之地,后得以逃脱方才至纳布城避难,城主身上太多旧伤,许是这药不对症,才至今日呕血了。”
苏盈盈暗下一惊,想起初见楚云之时,明显能觉得他身子孱弱,到不成想竟是这般脆弱,她忽而眸光一亮,忙抓着门框说道:“能否派人通传,就说我可以治城主的病。”
“这……”婢子犯了难。
“好妹妹,还望通传,人命关天,万万等不得。”
苏盈盈从头上取下一枚珠钗从门缝中塞了出去丢给了面前的翠衣婢子,翠衣婢子得了珠钗咬咬牙,忙前去通传,苏盈盈方才得以摆脱软禁,在半个时辰之后,落坐于楚云的寝殿。
苏盈盈瞧着这寝殿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顿时不悦道:“你们这般看着我,我如何给城主诊病,更何况我一身素衣而来,身上根本未曾携带一柄利器,何故这般谨慎?”
楚云面色苍白,听了这话,强撑着气力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本城主的命令,不得任何人进来。”
护卫们犹豫片刻,随后负拳离去。
苏盈盈瞧着楚云所在床榻上还挂着一层薄纱,忙只手扯了下来,悠悠而道:“城主难道不知这薄纱夜晚会阻断空气流通,日日复日日,只会让你的病情更为严重,你一个现代人难道这点常识也不知?”
楚云支起身子,靠坐在角落里,身着一身阔大雪白的衣袍,眸子里深不可测,缓了许久,他方才道:“何故要来替我诊病?”
“先说好,我不会诊病,只是觉得你病得突然,怕是遭奸人所害,特地前来瞧瞧。”
楚云嘴角扬起一个微笑而奇妙的弧度,摘下面具,凝视着苏盈盈,“你不怕我?”
“我苏盈盈从未怕过任何人,更何况城主你。”
苏盈盈走至屏风之后,见上头挂着一件黑色长袍,上头散发着奇特的异香,苏盈盈嗅了嗅,随后目光一滞,“敢问城主寻常都用什么香料。”
“多是安神的熏香,也有挂在腰间的小香,怎么,有何问题?”楚云问道。
苏盈盈执起屏风上的黑袍,递给了楚云,开口说道:“这衣袍上的香气浓郁,而安神香即便是放了足成的料也不会有这般浓郁的气味,想来是有人在你的锦衣上下了毒,混入香料之中,你常年佩戴,毒素淤积,自然就差一个导火线,你便会一命呜呼。”
“当真?”
“城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证,想来城主如今的城殿也并不安全,混进来一些奸细内应,定然不会这么轻易让你察觉。”
楚云纯黑色的眸子中泛起一丝丝浅浅的波澜,很快又奄没在了无尽的幽深之中,“我果然还是小觑了魔巫族族长的手段。”
“城主以为是魔巫族族长所做?”
“不错,我自他手中逃脱,得了权力机缘巧合成了纳布城城主,这些年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再次触怒于他,可不成想他还是不愿放过我,他让我顺利成了纳布城城主,不过是掷了一枚旗子,用之则动,不用则弃,在他眼里,命如草芥,根本不值得一提。”
“所以你才会让他们赶赴南疆取他首级?”
苏盈盈看向面前这个男子,突然心里不由自主地生起了一丝悲凉之意,生来坎坷,做了半辈子棋子却不自知,如今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该是怨恨还是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