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和平王府祠堂摆上了香案,苏盈盈与即墨寒一道上香叩拜此次大劫,待礼成后,听闻白芷来禀,说是苏简在正厅等候多时,想见一见他们夫妇二人。
看了茶,苏简却是迟疑片刻,终是说出了口,“微臣本答应青主儿,这事绝不会告知于人,但如今青主儿已垂危,还请王妃念在往日情分,且去瞧瞧她。”
“你说青湄垂危,怎么可能,前几日还好好的?”
见苏盈盈这般惊讶,苏简只是叹了口气,“这世上怎会有解王爷体内奇毒的常规之药,青主儿乃是巫灵之女,体内流淌的血最为克制奇毒,尤其是心头之血,取之全部方可完全保王爷一命。”
晴天霹雳一般,苏盈盈只觉得耳边嗡嗡直响,苏简后头所说之事,她一字未听进去,只是紧赶着去了青湄府上,一入屋子里,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腥味,瞧着床榻已然消瘦仿佛如纸片人一般的青湄,她不由痛心问道:“何苦要这般瞒我。”
青湄笑笑,“看来,苏医者还是告诉你了真相,盈盈,之前我总以为我遇见了我一生可以托付之人,结果经历了变故之后,我才发现,有些时候一厢情愿只会更为痛苦。”
“我知道,你莫要再说话了,好好将养。”
“盈盈。”
青湄紧紧攥住了苏盈盈的手,“我活不了多久,我只希望你和和平王能给齐王一条生路,他本就是迷途之人,待醒悟过后定会忏悔终生,他这一生凄苦,我只愿他后半生能活得自在。”
“王爷已请命皇上削他齐王之位,夺他政权,流放边疆,这也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大宽容。”
“足够了,多谢和亲王妃。”
青湄缓缓起身,不顾苏盈盈劝阻,拖着已垂危的身子走至屋内放着北琴的案台前,笑言,“我记得那会儿,你们最爱听我弹北琴,盈盈,莫要回头,就这般听着琴音出门,就让我在你心里始终是曾经那般俏皮开朗的青湄,可好?”
苏盈盈微微点头,泪水却早已夺眶而出,她一步一步走出这屋子,听得这凄美而决绝的琴声,声声泣泪,直到她走出府外,忽而听得琴弦断裂之声,紧接着是贴身婢子辰雪惊呼泣哭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忧伤席卷在这座小小的府邸,苏盈盈倏地止步,终是狠了狠心,离开了这座府邸,心里却是已然悲凉。
“青湄,但愿来生,你能寻到爱你护你之人,不再这般颠沛流离,真心被人辜负。”
苏盈盈由着白芷陪伴决定去送慕容云出狱,在狱门,苏盈盈瞧见了身着囚服的慕容云,他依旧华光不掩儒雅之气,只是神色却不同于往日一般从容,白芷递给狱卒一些银钱,狱卒笑呵呵收下便在外候着,得了时辰,苏盈盈方才道:“今日特地前来送送齐王。”
“难得和平王还准你前来送我最后一程。”
慕容云勾了勾唇角,手里紧紧握着一枚同心绳结,苏盈盈一瞧便知是青湄所绣,哽咽道:“想必齐王已经知晓青湄过身之事,当初她苦劝你不归,你终是负了她。”
“我只想问一句,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心动?”
苏盈盈恍而一怔,看向慕容云,一字一句道:“我这一生只爱和亲王一人,儿时的旧事,还望齐王能够放下,莫要再辜负所爱之人,这十年流放,望你能平安。”
“盈盈。”
就在苏盈盈转身离去之际,慕容云脱口而出唤了苏盈盈一声,苦笑道:“烦请和亲王妃能将这鸳鸯玉佩葬于青湄墓中,我这一生亏欠她的,待来生必当偿还。”
苏盈盈接过慕容云手中的半块玉佩,轻声道:“我会如你所愿,但愿青湄泉下有知,也算不负为你所做之事。”
慕容云含笑,“多谢和亲王妃。”
苏盈盈不再答话,而是任由慕容云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这临南城的囚牢,由狱卒押送出城,流放边疆。
“王妃,那枚同心结想来是青主儿由人转交给齐王的吧。”
苏盈盈微微点头,“我记得在南疆的时候,青湄曾与我说,她们巫灵族中的女子若是属意于一人,定会编制同心结交到那人手中以求神灵庇佑。”
白芷叹了口气,扶着苏盈盈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行至街市,碰到了服侍青湄的婢子辰雪,见了苏盈盈,辰雪忙福身问安,“和亲王妃安好。”
“你便是青湄身边的婢子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