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并没有立刻退下,而是跪倒在地,很是忐忑地道:“圣上,这参汤之中,确实并无毒药,但是……!”
皇帝皱起眉头,见莫太医有些惶恐,身体前倾冷声问道:“但是什么?”
莫太医神情有些慌张,但还是轻声道:“回圣上,这参汤之中,有红花汁和麝香……虽然很少,但是确实存在。”
“红花汁?麝香?”皇帝皱眉道:“那又如何?”
莫太医瞥了旁边淑妃一眼,低声道:“圣上,这红花和麝香,都是……堕胎用药……!”
皇帝豁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发白,那眼睛竟是在瞬间变得赤红,盯着石桌上的玉瓷罐,如同看到仇家一般,眼中充满了怨憎和愤怒。
莫太医和韩淑一时间都不敢说话,却见到皇帝缓步走到石桌边,步伐沉重,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感到有些心惊的杀意。
却见到皇帝猛地挥手,将玉瓷罐从石桌上扫下去,“哗”一声,玉瓷罐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参汤俱都溅出,兀自冒着热气。
“朕已经对她多般容忍……她却是得寸进尺,竟要谋害朕的孩子。”皇帝双手握拳,以往忍耐的种种屈辱在脑海中一时间如电光火石般翻过,忍不住怒吼道:“那个贱人,朕要……处死她……!”
韩淑此时已经上前去,挺着肚子,竟然跪倒在地,泪珠儿滚落:“圣上请息怒,莫伤了龙体……不会的,贵妃娘娘不会这样做的。”转视莫太医,道:“太医,你是否看错了?”
莫太医见到皇帝震怒,那心中也是心惊肉跳,但是他本就是一个固执的人,对于自己的医术素来是自信无比,更为关键的是,这时候若说自己看错了,那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皇帝盛怒之下,搞不好要落个满门抄斩,所以十分坚定地道:“回淑妃娘娘,臣研习医道四十余年,多少奇花异草都见过,这红花和麝香乃是最常见之物,又怎会看错?参汤里面的红花和麝香虽然极少,但是……臣以人头担保,绝对存在!”
“不要说了。”皇帝厉声道:“滚下去!”
莫太医胆战心惊,屁滚尿流退下。
见韩淑跪在地上,皇帝上前来,伸手扶起,“那贱人是要害你,你怎还要为她求情?爱妃,你性子太过柔弱,那等恶毒妇人,你……!”他神色又是愤怒又是痛苦,显然心中情绪很是复杂。
韩淑却是珠泪连连,泣声道:“圣上,你保重龙体,若因此事气坏了龙体,臣妾万死莫赎。贵妃娘娘或许并不知晓这两味药材的药效,所以才会疏忽了,臣妾相信,贵妃娘娘绝不是有意要这样做。”
韩淑越是如此说,皇帝也就越加愤怒,冷声道:“你不必再为她辩解。朕已经忍了她太久太久,可是她却不知自重,如今竟然谋害到你的身上……朕可以不是一个有本事的皇帝,却不能继续做一个无能的丈夫和父亲。明日早朝,朕……要当朝夺了她妃子之号,打入冷宫……!”
“圣上!”韩淑凄苦道:“圣上不可因一时冲动,而坏了大事。圣上呕心沥血,便是要扫除内乱,一统天下……贵妃娘娘背后有太师,还有大将军……圣上废黜贵妃娘娘倒也罢了,可是……可是若因此而激怒了太师和大将军……!”
韩淑这话,本犯忌讳,但却显得真诚无比,听在皇帝的耳中,那是从骨子里为他着想。
他既是怜爱自己的爱妃,却又是因此对萧家更为恼恨,将韩淑柔软的娇躯抱在怀中,坚定道:“爱妃,朕心中知道如何做。”
……
韩漠回京三日,几乎是寸步不出,所有的公务暂且抛下,也没急着往西花厅和豹突营去,只是待在府中陪着自己的妻子。
只是筱倩这几日却是在红袖的院子里多,与韩沁一起,每日里陪着尚在养伤的红袖,真如亲姐妹一样,实际上二人知道韩漠的性命是红袖所救,心中对红袖也是很为感激。
在韩夫人亲自吩咐策划下,整个府里都是将红袖当做韩家的大小姐来看,恭恭敬敬,便是韩玄昌,那也是被韩夫人逼着往红袖的屋里去了一趟,表现出了一位“慈父”对爱女的痛爱,嘘寒问暖,这一切却是让红袖确信,自己真的是韩家的大小姐。
女人们说着话,韩漠要么在演武房练功习棍,要么便是在树荫之下抱着萧怀玉所赠兵法阅读,中间只是应大伯韩玄道的召唤去了户部尚书府一趟,便再不曾去其他地方。
只不过却没有看到韩老三韩滨的影子。
金钱坊被烧之后,韩滨与花庆夫人也就没有相聚的机会,这倒让韩漠心中舒服不少,他心中清楚,没了金钱坊,韩滨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往宣庆王府去找花庆夫人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