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收回来,凝视着韩玄道的眼睛,轻声问道:“韩大人,本宫想问你,圣上驾崩之事,就一直这样隐瞒下去吗?他是我大燕皇帝,如今因病猝死,却秘不发丧,长此下去,如何能成?”
韩玄道在韩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去,正色道:“皇后,臣已经向您解释过数次,如今前方大战,朝局未稳,圣上驾崩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我大燕必定陷入动乱之中,那些别有居心之辈必定会趁机挑起是非,各郡豪强亦会蠢蠢欲动……那是要面临国破之灾,所以此刻万万不能让圣上驾崩的消息传扬出去。”
韩淑脸上显出愤怒之色,道:“韩大人,照你这样说,圣上的龙体,便一直这样存放下去?他生前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这驾崩之后,难道也不能入土为安?”
韩玄道摇头叹道:“皇后,你当臣愿意这样看着圣上秘不发丧?身为人臣,看着自己的君王受此苦辱,臣心中又何尝不是肝肠寸断。所以臣已经在竭力稳住朝局,只有将那些别有居心之辈一一剪除,让大燕国内政局稳定,让前方大军不致起变,那时候才能将圣上驾崩的消息告示天下。”顿了顿,轻声道:“圣上为代王赐名‘禅’字,皇后该明其意。代王曰‘代’,赐名为‘禅’,代先皇而登基,圣上字里行间,已是表明等他驾崩之后,由代王即位登基,等到圣上驾崩的消息昭示天下之时,也就是代王登基之日!”
韩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子会成为新的皇帝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只是盯着韩玄道的眼睛,平静问道:“韩大人,本宫有一事,想要向你求教!”
韩玄道眉头微皱,但还是道:“皇后想问什么?”
韩淑忽地起身来,竟是在韩玄道面前盈盈拜倒,眼圈儿泛红,“大伯,淑儿想问你,圣上的死,与我们韩家究竟有无关系?”
韩玄道眼中寒光闪过,微一沉吟,终于道:“淑儿,你既唤我大伯,大伯也不妨对你直言,圣上驾崩,虽非我韩家出手,但是……只怕与我韩家也有些关系!”
韩淑闻言,娇躯一震,脸上显出凄楚之色。
韩玄道却很快道:“淑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大伯的意思你也莫误会。圣上是个有远大抱负的君王……!”他抬手指着那幅字画,缓缓道:“君临天下,其心从此可见一斑。”
韩淑抬起螓首,美眸垂泪。
“他登基之后,如同历代先帝一般,心中始终想着除掉我们这些世家,此事……你也是心知肚明。这些年来,他日夜焦虑,我韩家自然也是他心中愁闷的对象之一。但是你也该知道,我们韩族直系旁支加起来数千人,而且还要维护东海一郡百姓的利益,在这种朝局之下,只能与其他世家争斗下来,有些时候的做法,也未免会让圣上心中不满。”韩玄道缓缓道:“圣上这么多年来,积闷在胸,心劳成疾,最终发病驾崩,我韩家也确实有一份责任在里面……所以大伯才说,圣上之死,非我韩族动手,却也于我韩族有一份关系。”
韩淑眼眸子深处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这句话,问道:“大伯,你所说是真?”
韩玄道脸上显出不悦之色,道:“淑儿,你这是不信任大伯,还是不信任你自己的家族?”
韩淑缓缓起身来,坐回椅中,默不作声。
韩玄道叹了口气,道:“淑儿,圣上已经去了,大伯知道圣上往日里对你很是宠爱,如今驾崩,你难免心中悲伤。但是你莫忘记,你是我大燕的皇后,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乱了手脚……为了代王,你也要冷静下来,我们韩家世受皇族大恩,此番出此变故,我们定会在后面帮你,大伯也会当仁不让为你稳住朝局,定会尽早让圣上身归龙陵,让代王早日登基为帝!”
韩淑轻叹道:“那一切还要劳烦大伯操持了。”顿了顿,问道:“最近这一阵子时日,大伯罢免了不少官员,亦提拔了大批的官员,朝局还不曾稳定下来?”
韩玄道苦笑道:“大燕朝局,积泥百年,岂是朝夕间便能通畅?大伯前几日便得到奏报,圣上驾崩之前,因为小五和昌德候不在京中,担心豹突营和狼甲营无人管束生出乱子,所以让龙骧营白异暂管这两营军务,谁知道这白异上任之后,有负圣恩,提拔亲信,军权独揽,大伯对他不得不防。还有渤州郡郡守赵夕樵,此人更是胆大包天,前番往前线补充兵力,内阁商议之后,兵部发出调兵之令,从各郡抽调城守军以及招募新兵补充前线,其他各郡倒也奉旨行事,偏是那赵夕樵,手握两万精锐人马,最终却只是抽调出不到三千人马送往前线,这便是拥兵自重了。这白异和赵夕樵,乃是居心叵测之辈,此二人一日不除,朝局便一日不稳,若是贸然将圣上驾崩的消息传扬出去,只怕这两人便会心生异志。赵夕樵是一郡大吏,白异又是坐拥京城三营驻军,若是这两个人乱起来,一内一外,我大燕必将陷入前所未有之危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