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坤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自有一股肃然威势,面对这样一句话,韩漠先是一怔,随即露出顽皮的笑容,嘻嘻笑着,伸出一只手接过韩正坤的大扇子,帮着老者扇扇子,口中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爷爷,谁说我心中不满了?孙儿心中若是不满,会乖乖回到这里来?孙儿心中若有不满,怎能回来伺候你老人家。”
韩正坤伸出一只苍老干瘪的受,轻轻地抚摸着韩漠的头发,轻声道:“孙儿,爷爷很早就对你说过,你父亲的性子,与爷爷是不同的,他的性子太柔,倒像你死去的奶奶。反倒是你这猴崽子,性子与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若说这件事情你心中服气,爷爷我是万万不信的。”
韩漠眨了眨眼睛,笑道:“如果当年是爷爷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你会怎样做?”
韩正坤嘿嘿一笑,道:“早知道猴崽子会有这样一问,不过爷爷毕竟是爷爷,你还没回来之前,我就细细想过,如果若是我遇到你这样的境况,那便死抓着西北兵权不放。什么抗旨不遵,狗屁不是,手里握着兵权才是真的。谁要是惹了我,管他是龙是狼,打他去就是!”
韩漠目瞪口呆,虽然韩正坤自小到大少不得与他说些玩笑话,但是如此令人震撼的话语,还是让韩漠顿时生出肃然起敬之感。
莫看老爷子现在只是悠闲地散人一员,当年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还没等韩漠说话,韩正坤已经笑着道:“那是当年的我,我若是二十啷当岁,十有八九是那样做。但是如今年纪大了,想事情也就未免周全些。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只怕西北将军的位置是做不稳的,真要动手,只怕也没多少人跟着我干了。”
韩漠笑道:“以爷爷的威风,谁敢不跟着你?”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韩正坤的神色又严肃起来:“孙儿,你离开东海两年,在燕京那样的大染缸浸泡了两年,也该知道人心难测。这天下间,什么事情都能看透,但只有人心难看透。莫看你在西北威风一时,但是爷爷敢打包票,西北军中,不服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想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他们的人心全部收服,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你年纪轻轻,虽然立下了大大的军功,可是西北军的那些人,可都是在边关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那样容易就能被你收服?”
韩漠神情严肃起来,点头道:“其实孙儿现在想来,当初凭借一枚兵符压制西北军,如今都是心有余悸。若是稍有差池,孙儿只怕就要被那群西北军乱刀砍死了。”
韩正坤含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古往今来,能够成就大事者,那都是有着超人的胆识和魄力,孙儿,这一点,你很像想我!”
韩漠呵呵一笑,道:“都是爷爷打小教得好。”
对于韩正坤不出大门却知天下事,韩漠不感到丝毫奇怪,身为韩族的二宗主,如果对燕国发生的这些大事毫不清楚,那才是见了鬼。
如此也好,省的去慢慢陈述自己的遭遇。
那些该知道的,韩正坤定然已经知道,不该知道的,老头子估计也能知道几分。
“西北军的老兵阀是一派,这些人估计对萧怀玉都不会死心塌地,萧怀玉坐镇西北军那么多年,自然也有一派人,此外还有与朝廷各大世家暗中牵扯的……就好比兵部的范家,他们保荐了不少人往西北去,还有你外公一脉的胡家子弟,虽然萧怀玉上任后清除世家势力,但是那也不是说清除就清除的,西北军中世家的势力定然还是有的。这就是三派人,外加上你进入西北军后,又拉拢了一批人,西北军明面看来,那就是四派人缠在一起了!”韩正坤慢条斯理,说的很缓慢,但是条理性十分的清晰:“真要算起来,你这派人反而势力是最弱的,你毕竟在西北军中不久,那些跟着你的,也大都是没有其他靠山的人,若是再花个两三载,你或许能够稳住西北军,但是如今想要镇住,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固然在表面上对你惟命是从,但是真要出了什么岔子,恐怕你这屁股下面就该发烫了!”
韩漠对此深以为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遵旨返京,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自己真的抗旨不遵,自己在西北军中打下的根基将会变得更加不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群居心叵测之人拿着那件事情说事。
自己虽然也在循着萧怀玉的道路往前进,但是终究不能瞬间就成为第二个萧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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