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士无心恋战,纷纷往西逃往中军营地。
李景隆睡梦中惊醒,惊闻骑兵先锋营已被击破陈晖阵亡,急忙披挂上马。往东望去,何止骑兵营,前哨的一二三营已经一片嘶喊。燕军齐声大呼:“活捉李景隆!活捉李景隆!”
李景隆怒不可遏,拍马便往前哨冲去。李平紧跟其后,连喊:“大将军小心!”
冲了没多久,迎面撞上燕军的队伍,竟然已经杀过了前哨一二三营!李景隆心中一痛,长枪连挑,挑翻了几个燕军。燕军连声鼓噪,重重叠叠地围了上来。南军见主帅被围,四面八方地争过来增援,顿时以李景隆为圆心,里三圈外三圈层层围住。
李景隆长枪挥舞,却渐渐有些慢了。
这真实的战场,原来如此不同于校场练兵。没有掌声没有喝彩,只是鲜血飞溅血肉横飞。校场上练兵时,偶尔也会拿死刑犯开手,李景隆不是没杀过人。可是那都是不会反抗,不会攻击,更不会象现在这样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嘶吼呐喊狰狞着扑向自己。有的满脸横肉,有的鲜血满面,有的甚至只有一只手!
李景隆恍惚觉得自己错行到了地狱道场,身边这些都是怨鬼;漫天飞舞的雪花,都是这些恶果的怨气。
噗的一声,一个南军砍翻了扑到李景隆身上的燕军,鲜血溅了李景隆一脸,一只血淋淋的断臂迎面飞到。李景隆不由得连声大叫,长枪一阵乱舞。
只听到一声大喝:“大将军莫慌!”三个虎将杀到,正是瞿家三父子,带着蜀中一起带来的瞿家家将大约百来个人。三把长枪翻翻滚滚,燕军的包围圈瞬时被撕开一道口子。
瞿能高呼:“大将军随我来!”瞿陶一带李景隆的马缰,瞿能领着李景隆往西而撤,瞿陶瞿郁在后死死护住。
瞿家的这些家将都是打过生番的,燕军在江南士兵眼里虽然彪悍骁勇,比起生番倒又是开化之民,瞿家的家将并未放在眼里。一群人护着大将军杀出了重围,过了中军帐,到了后军营地刚要停一停,东面的大营却又是一阵喊声震天。
瞿能叫道:“不好!北平的守军出来夹击我军了!”远远地望过去,高大彪悍横冲直撞的,正是碰过几次的燕军大将朱能。身后的燕军杀声不绝,望过去烟雾茫茫,竟不知有多少兵马。
李景隆喘息未定,见自己的南军乱成一团,前后受敌,眼看不支,一声大叫就要再次拍马上前。
瞿能见李景隆双眼通红举止错乱,知道他已经神智不清,连忙一把拉住:“大将军!留得青山在!”一边护着李景隆便撤。
朱能眼尖,已经看见瞿能李景隆,见一群人后退,便大声叫道:“李景隆跑啦!李景隆跑啦!”燕军跟着齐声大喊“李景隆跑啦!李景隆跑啦!”。南军的将士瞬间军心涣散,无法坚持,四下逃窜。
天已经亮了,深夜起的一场大战,留下了遍地的尸首,还有无数的战马秣草军粮兵器。鲜血染红了白河的冰面,染红了整个旷野。然而纷纷扬扬的大雪,渐渐覆盖住红色,又慢慢变成了一个白色世界。南军战死投降逃亡的过半,最终只有二十万将士随李景隆瞿能撤到了山东德州。
十一月九日,燕王返回北平城。
这一场郑村坝之战,是靖难之役的重要转折点。燕军从此牢牢占据北平府,保定府,永平府三个州府。南军退守山东,不敢来犯。
马和马三宝,也因这场战役中的军功,永乐年被赐姓“郑”,成为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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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中,朱允炆有些奇怪,问齐泰和黄子澄:“朕很久没看到战报了,大将军前方战况如何?”
齐泰躬身道:“禀告陛下!北方天气寒冷,我南方将士和马匹不惯严寒,天时不利于战。大将军驻扎大军于德州,准备开春讨伐燕贼”。
朱允炆沉吟:“这一等开春要好几个月,粮草军饷都够否?”
齐泰道:“粮草还是就近调的山东河南和山西三省的,到开春应该没问题”。
朱允炆仍有些担心:“我军将士在寒冷之地能否习惯?军心没问题吧?”
黄子澄道:“大将军身先士卒,瞿家父子三人也是与兵士同进退。三军用命,士气依旧高昂”。
朱允炆感动:“真不容易!传朕旨意,赐大将军和瞿家三父子貂裘文锦”,顿了顿又道:“再带些花雕酒,曹国公最喜欢。”
齐泰和黄子澄答应着,对视了一眼,隐隐地担心。李景隆只说北平未攻下,天寒暂退山东;可是五十万大军在那里好几个月了,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