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光景多是伴随着燥热,即便是到了晚上,也不会凉快到哪去,偶尔迎着一阵凉风拂面而过,久违的清爽却是转瞬即逝,像扬州这一带的百姓,睡觉时恨不得钻进冰窟窿里才算心安。
遇到阴天也不会痛快多少,空气会变得烦闷,没有阳光的照射温度却是不见下降,心情自然不会美丽,人们热切盼望的仅仅是一场雨,雨水才是燥热的终结者。
而南方的天气总是变化莫测,热的久了冷不丁就会来一场大雨,酣畅淋漓,哪怕是没有防备的路人被淋成落汤鸡也不恼怒,这样的日子终归是有盼头的,不分贵贱,不分人群。
这不,刚才还是黄昏下的天边氤起的浮霞,转眼就黑云四散,起了风。
沈卓在县署后衙的树底下和严仲老头儿聊天的功夫,忽的就变了天,正好这会儿饭菜都备齐了,两人便进了大堂。
本来沈卓一看这天不好打算要走的,可严仲那老头死活不肯,大概是因为两人在树底下聊起围棋的事,沈卓告诉严仲几个小套路把老头给唬住了,聊得还算投机,况且沈卓还提来了一坛子好酒,于情于理这都是要留下来吃饭的。
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饭菜,严仲这些年来练就的一向清心寡欲,但唯独对酒有浓厚的兴趣,沈卓倒是对这饭菜没多少要求,他今儿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讹他一把。
菜刚一上齐,严仲就把酒打开,鼻子凑过去闻了两口,随即发出啧啧的赞叹,他平日里可喝不上这样的酒,顿时欣喜万分,沈卓把酒坛子接过来,给严仲满上一碗后,再给自己倒了一碗。
严仲刚开始对沈卓的印象却是不怎么好,起初听到新来的教谕是举人出身时,心里也不免有些吃惊,这些年清邑县的名声太过恶劣,以至于连生员这样的身份都没有人愿意干,但当他得知沈卓生过大病脑子不太好后,便也明白了原委,正常人是不会来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沈卓生病后不去探望的原因。
便也只当沈卓是个愣头青,本是以为沈卓看见学宫现在这般境地后肯定会灰溜溜的跑路,倒是黄昏时候的棋弈让严仲改变了看法,眼前这位传说中脑子烧坏的年轻人对棋术还算精通,而且颇有见地,更重要的是还送来一坛子好酒。当然,后者的分量要更重一些。
上次吃饭时都是刘县尉在客套,严仲与沈卓并没有多做叫交谈,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开喝,严仲虽然摸不清沈卓来的用意,但酒却是没少喝,一碗两口下肚,喝完还吧唧嘴,直说这酒真好,却对沈卓这两天在学宫的近况绝口不提。
沈卓也不着急,和严仲有的没的瞎聊一通,这酒在沈卓看来度数倒也不怎么高,这几碗下去倒也没什么问题,等到酒过三巡后,沈卓看严仲喝的红了脸,上了酒劲,这才进入正题。
“严老在这清邑县做了知县想必有些年头了吧?”沈卓话锋一转,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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