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到妺喜被封后的圣旨,南宫毓就没出过琴苑内。
在琴苑的中庭,处处兰花香,云窗雾阁中,他一袭紫衣,俊美的容颜上,未见一丝笑容,那深幽的星眸里,透着无限的相思。
南宫毓疏弦又止,不叹知音稀少,只叹伊人不见。
“见了又能如何,相见不如不见。”
南宫毓又是长叹一声,起身来到书案前,提起羊毫,轻点黑墨,在白色的纸笺上,挥毫写下:
倾城绝艳撩心弦,
相思难去夜难眠,
再见亦是妇人鬓,
此情无计梦不迁,
笔墨且舞孤之爱,
霓裳再添妾之颜,
萧何无奈相思苦,
今斩情丝永不见。
笔落,南宫毓放下羊毫,幽幽的敛下星眸,那绝美的容颜上,尽显哀怨。
须臾,南宫毓再展星眸,抱起琴装入青色锦袱内,长吁一口气,敛下星眸,在内心将情丝斩断,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琴苑。
走出琴苑,南宫毓欲要离开王府,可他却不知不觉的向思桑苑走去。
“快看,快看……南宫大人来了,南宫大人来了……”
“俊美那是其次,听说他的琴声更美,可以绕梁九日,余音不断。”
“是呀,听说那琴声让人陶醉,飘飘欲仙,美得可以惹来仙子聆听。”
“要是可以听的一次,就算立刻去死,我也觉得值得了。”
南宫毓走过之处,丫鬟们个个面带桃色,手拿丝绢故作含羞状,对南宫毓赞美连连,可说是爱慕有加,如花痴般到处打探南宫毓的作息规律。
只要南宫毓路过之地,这些女子都会对他投去爱慕的眼神,说着赞美的话语,和一些言不由衷的鬼话。
闻听这些话语,南宫毓早已习以为常,总是淡笑置之。
思桑苑门口无人,南宫毓便走了进去,望着满塘的碧荷,在微风中摇曳,好似仙女翩翩起舞,又撩起了他宸内心的思绪,举目望去,那亭原来叫也初见亭,为何初见却成永别?
那一日在亭阁内与她对弈,她采莲相送,以舞谢罪,那倾城笑容,历历在目,那莺声燕语,依然萦绕在耳畔,可佳人却……
南宫毓又叹一声,好似叹出了三年的哀怨。
望着那亭,南宫毓好似身不由己,步入了亭内,那忧伤的俊容,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退去长琴的锦袱,横琴于石案上,优雅的坐在了当日夏晨曦所坐的圆凳上。
轻抬臂膀,素手划过琴弦,一阵优美的仙乐,袅袅升起,飞出亭外,飘香远方——
此刻夏晨曦正在小憩,忽听得那优美而有熟悉的弦乐,瞬间兴奋不已,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丫鬟的身份,光着脚丫,随着弦乐飘来的地方走去。
远望他那优雅的抚琴姿势,再看他绝美的俊容上,双眸紧闭,一脸安详,陶醉在那袅袅仙乐里。
生怕打断了这绝美的画面,夏晨曦提升了内劲,灌于脚底,轻抬玉足,好似云中漫步,步入亭内,悄然无息的坐在了南宫毓的对面,幽幽的敛下凤眸,陶醉在南宫毓的音律里。
妺喜好似觉得不对劲,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急急忙忙出来,一看这场面,转身去拿了一双丝履,失声喊道:“绿穗,你先穿上丝履。”
瞬间,琴声哑止,南宫毓睁开了眼。
夏晨曦甚是不悦,怒瞪着妺喜,“多嘴。”
看着妺喜和夏晨曦假扮丫鬟,南宫毓顿时惊讶,随即笑了笑,原来啊!?
低头,看着她那小小的玉足,在寒风中,已经冻的通红,好似粉嘟嘟的水蜜桃,甚是诱人。
望着那玉足,南宫毓的脸颊瞬间爬上了一抹霞云,抿着赤唇,似有不悦,“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什么事,让你竟然忘记了登上丝履。”。
“急忙听你抚琴呀!”夏晨曦笑眯眯的看着南宫毓,一脸痴迷。
“是嘛!?”南宫毓缓缓起身,走向妺喜,“我来吧!”说完,从妺喜的手中拿过丝履,旋身回转。
来到夏晨曦的面前,南宫毓俯身下去,轻抬她的玉足,故作怒颜道:“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改了,可现在我发现自己错了。”说罢,拿起一只丝履,亲手为她穿上。
望着南宫毓的怒颜,还有他的举动,夏晨曦心底溢出一股莫名的暖流,她斜睨着他,嬉笑的道:“你那里错了?”
南宫毓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为她穿上那一只丝履。
一旁的妺喜,抿了抿唇,疾步上前,推开南宫毓,一脸不悦道:“南宫大人这样,难道不怕失态。”说罢,捡起那只没穿的丝履,为夏晨曦穿上,没好气的又道:“南宫大人要是喜欢服侍人的话,干嘛不去做一个内厅官员。”
妺喜显然没有给南宫毓好脸色,夏晨曦忍着笑意,直直的看着南宫毓,期待他是如何应对的。
妺喜之言,确实让南宫毓有些十尴尬,毕竟是有些失态,于是抱拳一礼,温和道:“公主,适才小生失礼了,还望公主见谅,不过作为哥哥,照顾妹妹一下,不至于失态吧。”说完,看了看妺喜,“姑娘,小生说的对吗?”
“这……”他说的有道理,妺喜无言以对。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夏晨曦呵呵的笑了一下,抬手一挥,“下去吧!我要陪神仙哥哥喝几杯,你拿些百花酿和点心来。”。
妺喜很是委屈,嘟着小嘴,气呼呼的出了初见亭,乖乖的去为玉玲珑准备百花酿。
微风拂过,绿水上有荡起阵阵波光。
初见亭内,二人显得有些尴尬,须臾,二人相视一笑,夏晨曦缓缓起身,来到倚栏边,遥望满塘莲花,幽幽开口道:“帝丘没变,人心也没变,依旧是奸诈险恶。”
望着她美丽的凤眸,瞬间被忧伤覆盖,听着那略带无助话语,南宫毓的浓眉紧锁,心立刻纠结在了一起,适才的决绝,瞬间烟消云散。
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在乎她——
南宫毓没有回答,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是否要上前去安慰她,她是皇帝的女人,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琴师,连争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争取?!天啦,他南宫毓居然也……紧抿赤唇,南宫毓半响回了一句,“各凭本事,输赢无怨。”
“哈哈……”夏晨曦回头,怔怔的看着南宫毓,半响,才大笑道:“果然是神仙哥哥,说话依旧那么直接、那么冷毒、不过,我喜欢。”
“喜欢?!臭丫头,你知道何为喜欢吗?”南宫毓心下骂了一句,故作一脸的淡雅,“你觉得夏桀真的能容下你?”
“你不会以为是我要嫁给他吧?”夏晨曦说着,故作一脸惊讶,“你的智商可是比我高。”
他可以承认吗?!南宫毓心下气愤,人生第一次举棋不定就是因为她,她还好意思在这里戏弄他。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
“哈哈……”夏晨曦没等南宫毓说完,就捧腹大笑了起来。
南宫毓顿时俊脸通红,瞪了夏晨曦一眼,“告辞。”怒气说完,抱起琴,疾步出了初见亭。
“神仙哥哥,百花酿还没喝了。”
“你自己喝。”
“可是没人陪酒,我喝不下去啊。”
“那就别喝了。”
“神仙哥哥……”
“不许喊我!”
“哈哈……”
南宫毓刚走,龙啸天飞身落下,愤恨抓着夏晨曦的手,“你是不是想坏了孤大事?”
“我哪有啊!”夏晨曦眨巴了眼睛,一脸无辜,“我这么纯善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坏事?”
龙啸天气急,他所有的冷静,在她面前全都无效,而且……此刻,龙啸天脑子里都是南宫毓为她穿鞋。
“你是不是想我了?”夏晨曦靠了过来,“所以才找个借口来见人家?”
“你……”龙啸天气的咬牙切齿,怒气甩开她的手,“孤从来不知道你原来可以笑得那么美?”
“我一直都很美,不是吗?”夏晨曦伸手摸了一下龙啸天怒气的脸,“至少在你心里,不是么?”
“你明知道,何苦惹我?”龙啸天低声说着,双手紧握,努力克制自己。
夏晨曦故作一脸释然,“你吃味了?!”
“说人话。”龙啸天怒吼一声,“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夏晨曦忍着笑意,故作一脸无辜,一字一句,“意思就是、你、在、嫉、妒、南、宫、毓。”
“夏晨曦!”
夏晨曦咂嘴嘴,眯着眼睛,抬手掏了掏耳朵,“没有我师娘的命,就别学师娘的吼,免得不招人喜欢。”
龙啸天深呼吸一下,努力控制了情绪,“不管你喜欢谁,爱上谁,但是在我们约定的期限内,我不许你跟任何一个男人靠近,包括白淳。”
夏晨曦一脸憋屈,可怜巴巴的,“小天天……你连有龙阳之好的人都不让我靠近,你还要我活吗?”
龙啸天一脸冷漠,“那也不行!”
“不会是你们有奸情吧?”夏晨曦瞬间开始脑补,那画面太美,叫人流口水,“欧耶!”
看着她一脸荡漾,龙啸天就知道她没想好事,怒气道:“真想掰开你的脑子,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要!”夏晨曦浑身一颤,“我可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你也别虐待我了,我听话还不行吗?”
“你做得到吗?”龙啸天显然不信她。
夏晨曦嘿嘿一笑,“其实南宫毓早就知道我是谁,你何必处处较真了,再说了,我可是先遇上我神仙哥哥。”
“你……”龙啸天气结,他千算万算,就是不想南宫毓靠近她,知道她是谁,可是……
夏晨曦拍着胸口,“放心他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龙啸天冷哼一声,“哼!你连他的身份都不了解,就敢拍胸口保住,真是愚不可及。”
南宫毓既然知道她回来了,那就已经很危险了,看来他的加快行动了。
夏晨曦叹气一声,“我知道,他是三师父的徒弟,也算是无忧的师弟吧,而且好似燕国的人,很小就来了帝丘,至于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的还多了。”龙啸天说出后,顿时后悔,本想改口,却见夏晨曦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双目里凑充满了八卦。
“你不知道自己去问吗?!”龙啸天很是恼火,他才不会告诉她南宫毓真实身份,免得她找个依……
“呸!”
夏晨曦感觉自己听错了,左右看看,可是没有其他人啊。
“你呸了?!”
“我没有。”
“我明明听到了。”
“你耳朵有问题。”
“我确定我的听力很好,你的分贝也不低,我没听错。”
“难得和你废话。”龙啸天甩开这烦人的小家伙,心里也舒畅多了……
舒畅!?龙啸天顿时抬手捂着俊脸,该死的,就被她这么闹腾一下,他就好了,真是犯贱。
夏晨曦也停了下来,叹气一声,故作很是无奈,“真的不能见南宫毓?”
“不能!”龙啸天不假思索的冷吼道:“别试图挑衅我。”
“让妺喜陪着也不行?!”夏晨曦有意挑衅,看他如何。
龙啸天猛地回头,瞪着她,“你就那么想见他?”
夏晨曦点点头,很是认真,“嗯!他的琴声能治愈我受伤的小心肝。”
龙啸天忽然邪笑了一下,“如果你答应为让血银魂来帮我,我就让你见南宫毓。”
“可以!”夏晨曦想也不想就答应,“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啊。”
“你……”龙啸天气急,指着她的手,愤恨握紧,一甩手,“正月十四上午,我要见到血银魂。”说完,怒气离去。
“哦,好的。”夏晨曦一脸呆萌,对着龙啸天挥挥手,“君上,其实你也可以去学学琴,这样我就选你了。”
龙啸天身子一歪,险些摔倒,此刻他恨不得拍死她……
*
这几日,白淳回了夏宫,龙啸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竟然一次都没来过思桑苑。
夏晨曦除了以妺喜的身份,死皮赖脸的缠着南宫毓,陪她下下棋,便独自一人在思桑苑调养,连去看夏桀的伤势都是妺喜去,她几乎没啥事做。
她现在的身份是丫鬟绿穗,目的自然是出入王府方便,也是龙啸天希望她能招来血银魂帮忙。
苍月楼的正殿,夏晨曦一身丫鬟衣服,矗立在窗户边,妺喜则一身华服与陌钰跟着她身后,毕竟妺喜才是送给帝君的准帝后,自然是华服。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主子吗?”
身后响起龙啸天的声音,夏晨曦咧嘴一笑,转身看着他,“这主子做惯了,怎么都当不了奴才,你就体谅朕一下吗?”
“见过君上。”妺喜和陌钰齐齐颔首一礼,龙啸天一挥手,二人立刻退了出去。
“等你打赢孤了,你再用那称号不迟。”龙啸天无视这丫头的自大,瞪着她这和妺喜一模一样的脸,“怎么不用我给你的血?”
“我以为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来拿到你的血,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容易就给我,你真不怕我逃走?”夏晨曦绕着龙啸天转了一圈,挑起眉毛,“我怎么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因为就算你拥有无痕银铃,照样不是孤的对手。”龙啸天说着,薄唇维扬,露出一抹优雅。
“现在我就撕下你自大的面孔,叫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夏晨曦说着,驱动内力,震碎了挂在脚踝的血馕,龙啸天的血瞬间被无痕银铃吸收,银针立刻启动,扎入夏晨曦的大腿……
看着夏晨曦痛的面部扭曲,龙啸天冷哼一声,“真是不明白,你有那么多好的武器不用,偏要依赖这残害自己身体的神器。”
夏晨曦忍着痛,咬着牙,“嘿嘿……我有被虐倾向,所以你安心。”
“真是服了你了。”龙啸天本想上去帮她一把,却见她转身扑在椅子上。
夏晨曦大口大口的喘气,心下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痛,她也不是第一次带无痕银铃,以前……
“你没事吧?”龙啸天在她身后,有一丝担心,这血虽然可以解封,可是最多用一次……
“我没事。”夏晨曦感觉到痛处慢慢消失,便扶正身子,坐好。
妺喜的面容掉落,展露真容。
这假面乃是红梅做的,虽然她也是见了妺喜后,才知道红梅一直都在帮龙啸天,可她还是对红梅一如既往的信任,因为她知道这是红梅的无奈,罪魁祸首乃是云霄子,她迟早会找云霄子算一笔细账。
望着夏晨曦的真容,龙啸天惊讶的不知如何言,妺喜的假面就够让他惊讶的了,可如今看她的真容,更是叫他震撼。
虽然这二人有血缘关系,容颜也差不多,可是要说不同,估计就是那双眼睛,还有这小不点与生俱来的煞气吧。
龙啸天敛了敛神情,“你还真是厉害,才这么几天而已,居然可以恢复一半以上的内力。”
“我当你是夸我。”夏晨曦咧嘴一笑,抬手一挥。
“哄”的一声,大门被夏晨曦的劲风关上。
龙啸天知道她要干嘛,故作一脸惊讶,“这大白天的,你不是又想爬我的龙床了吧?”
“嘿嘿……你说了?”夏晨曦挑了挑眉毛,邪魅的看着龙啸天,“君上,咱们看看那个约定是否可以到期了?”
龙啸天邪笑看着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夏晨曦点点头,抛了一个媚眼,“嗯,急得不行。”
龙啸天笑了笑,“试试也是可以的,但不要过火了,记得输了要做什么。”
“放心,一定会如你所愿。”夏晨曦说完,嘿嘿一笑,连发三掌,一点都不手软。
龙啸天接下了夏晨曦两掌,最后飞身到半空,避开了最后一掌。
接着,龙啸天猛地挥手,对上夏晨曦,“不愧是孤看中的女人,如此孤更加舍不得你离开孤半步了。”
夏晨曦对上他的掌风,“放心,只要你不死,我也舍不得让你离我半步。”
二人一阵拳脚比试,都不见胜负。
龙啸天大笑了一声,“怪不得你要爬上孤的床了,原来是对孤情有独钟啊?”
夏晨曦咧嘴一笑,“睡你和钟情你,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龙啸天好似习惯她的说话,嬉笑的说道:“这个狡辩的词语值得表扬。”
“多谢你的妙赞,不过希望你过得了我这关,免得没命为我再点赞。”
夏晨曦邪笑说罢,提升的六层内劲,灌于双掌,齐发出,直逼龙啸天。
“放心,只要你不死,孤就舍不得去找阎王爷。”龙啸天没有多想,提升了五层内劲,对上了夏晨曦的掌风。
“你去不,不代表阎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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