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之你太客气了。老夫恰好也有事需与你商议,若非你早一步来,我已差遣士奇去请你了!\"王钦若疾步上前,笑着颔首。
“摄政阁下有所吩咐,微臣当全力以赴!”明明只比王钦若低一级官位,丁谓却恭敬得如同仆人,笑着躬身行礼。
\"在我们之间,无需这般拘束,”王钦诺微笑着接住对方的手腕,轻轻摇头,“尊者,半年前陛下派遣老夫与你共镇此地,正是因为看中我们能够互相扶持,维系一方祥和。若是你我都执着于繁文缛节,反而会显得陌生疏离。”
\"既然阁下如此言辞,那在下就直言无妨了!”丁谓顺势挺直身躯,随后转入正题,“不敢欺瞒阁下,在下听说齐提刑的举措,特意前来向您请教。”
\"如何,你也听说他甫一上任,便对严氏家族施展雷霆手段了吗?”王钦诺找到共鸣,大笑着反问道。
\"阁下竟有预知未来之能!”丁谓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夸张地赞扬道,“在下一刻钟前才得知此事,旋即赶来求见。”
\"除此事之外,还有何事让你不辞辛劳来找老夫?”明知丁谓在恭维自己,王钦诺依旧乐在其中,笑着低声反问。
\"在下愚钝,遇事总希冀得到阁下的指引,此次也不例外。”丁谓想了想,讪笑着回答。
\"你啊,总是如此谦逊!”王钦诺闻言,笑着摇头,“你是转运使,他仅是刑狱提点。虽刑部已从转运司独立,但你的资历、年纪与地位皆远超于他。若他有所不当,你尽可直言相告。齐重贵老将军岂会不知你的良苦用心?”
\"倒也不是!”丁谓脸微红,讪笑着继续说,“不敢欺瞒阁下,在下与齐重贵老将军也曾数次相见。因此,看待齐提刑时,难免带有几分长者的关怀。他新职上任便触及严氏,实在出乎在下意料。然而,又不愿见他在与严氏的争端中受损,故而前来向您求教。”
\"嗯,老夫方才也在为此事发愁!”王钦诺收起笑容,坦诚回应,“若他事先与老夫商议,老夫定会护他周全。如今他擅自行事,老夫此刻再插手反而不妥。”
\"在下理解,与阁下感同身受!”丁谓立刻接过话茬,低声道。
二人皆以齐凌的长辈自居,言语间流露出对后辈的关爱,但其真实意图却与此大相径庭。
\"在下听说,齐提刑近日被封为建国伯,并且在前往凌州途中,特意回汴梁一趟。”丁谓心中颇有共鸣,笑着开启新的话题。
\"老夫清楚,他悄悄去了当项,协助李德昭除掉李德明。朝廷不便公开此事,于是另寻借口,封他为建国伯。”王钦诺轻笑一声,低声解释,“如此厚重的赏赐,他进宫向陛下致谢也是应当的。”
\"如此看来,他一踏入凌州领土,便点燃了与严氏这股强权的冲突之火!\"丁谓接过话茬,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陛下以国士之礼相待,他自当以国士之责回应!”
“你的意思是——”王钦若略显迟疑,短暂的惊愕后,脸色剧变,“你是说,陛下——”
“微臣不敢妄测!”丁谓先是摇头否认,紧接着轻轻颔首,“不过,刑狱司独立于转运司,控鹤署重获设立,皆出自陛下的决策。齐凌,此人受寇准大人器重,断不会是个行事无度的莽夫!”
“嗯——”王钦若低沉地应了一声,心中已然明了。
原来并非寇准庇护齐凌,亦非齐重贵与李继和两位老兵的支持。
真正站在齐凌背后的,并可能指点他的,乃是陛下。
陛下无法容忍开封府左军巡使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刺客暗杀。他对京东东路的地方官员早有不满,却不便直接出手。
而齐凌,正巧可替陛下达成心愿。
“恩相,微臣并非有意拖延,只是之前未能深刻领会陛下的意图。”丁谓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辩解,“始终认为,无论如何,不能引起地方动乱……”
“陛下派遣我们前来,目的正是要维系地方安宁!”王钦若微微蹙眉,笑着摆手,“你不必自责,你的所作所为,老夫看在眼里。”
“那么接下来——”丁谓立即找到了方向,精神振奋,继续询问。
“我们负责安定局面,齐提刑则负责追踪真凶,整治官场,清理积案,各尽其职!”王钦若身为参知政事,思路清晰后,果断作出决定。
丁谓立刻领悟,王钦若打算暂时袖手旁观,待齐凌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时,再出来收拾残局。
当然,如果齐凌处理得当,王老狐狸这位经略安抚使及自己这位转运使的功劳也必不可少。
于是,丁谓笑着拱手道:“微臣明白,定当全力以赴!”
两位老谋深算者相视而笑,彼此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辉。
然而,笑声未落,林士奇的紧张报告已从屋门口传来:“恩相,恩相,提刑司,不,是控鹤署,他们调集兵马封锁了严家府邸,点名要逮捕严府大公子的书童严无忧!严家的仆人们阻止控鹤署的人进入,双方现在正持刀对峙!”
“这个鲁莽的齐凌!”王钦若和丁谓面面相觑,瞬间忘记了刚才谁还在谈论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