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上书的维新派,痛陈民族危亡的严峻形势,提出拒和、迁都、练兵、变法的主张,在社会上产生了巨大影响,以“变法图强”为号召在北京上海等地发报纸,宣传维新思想。让皇帝下诏鼓天下之气,变法成天下之治。
于此,生活在社会各个阶层的乡民在这个维新运动中,就像早春在茫茫的田野中破土而出的各种春苗那样,开始无拘无束地萌芽起来。
各地拳民聚集,由地主富户出资,“扶清灭洋、替天行道”,谁敢不从即有管事者管之。
那些懒闲者,只要参加义和拳就会不愁吃不愁穿;那些瘾君子,只要参加义和拳就会不愁吸金丹;那些守寡人,只要参加义和拳就会不受拘束见阳光;那些青楼女,只要参加义和拳就会不怕男人来欺负,赎身换来皆自由。而且还能“谓人得其符咒,即如金钟罩身,枪炮不入,有望做一回英雄,故争习之。”
扈万坤装做一个乡民穿梭在前来报名加入拳会的人群中,看到自己曾经心爱的小妾那个红装素裹风流倜傥的样子,心里感觉暖洋洋的,甚至还有一种由衷的自豪。
他甚至在想,假如赵秀苹不是在府营被他当众打的皮开肉绽赶出戏班,兴许她还不会成为现在的巾帼英雄。
你道他这个潞府堂堂千总,就不知道当初那班盗抢罂粟果的响马强盗是谁吗,他派曹小乙前去秘密调查过,在他的管控下,整个潞安府东山还没有出过占山为王的响马盗贼,难道一个小小的戏子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占山为王称王称霸吗。
这就是他当初吩咐过下属的那句话:“此事当深虑远议不可造次。”才乃至造就了现在“扶清灭洋、替天行道”的狭义英雄。
扈万坤站在红灯罩的擂台下,看着赵秀苹在台上的鸾飞凤舞武术表演,禁不住大叫“好好好”,随他而来的曹小乙更是欢呼跳跃连连鼓掌,还大声吆喝:“巾帼英雄,花木兰转世也。”
赵秀苹在台上早已认出来这个昔日的老爷,那个时候她被他八抬大轿迎进门的时候,她看到他那双对她淫亵的眼神,她是一刻也不想跟他在一起,她在跟他没过门之前就有过逃跑的念头,就像妹妹那样,逃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父亲怕他,她可不怕他,因为她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现在看到这个昔日的老爷是那般的顺眼,虽然是比先前惨老了许多,但是她感觉是分外的亲切,甚至她还想听到别人说她就是潞府扈千总当年的小妾,她愿意在自己的身上背上这个逃婚不孝的骂名。
因为她一直以来就感激这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老爷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开恩,他要惩罚她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她至今也不理解他对她一次又一次开恩的原因。
从第一次背逃扈府女扮男装到了戏班跟了靳义堂被他抓住,第二次吸大烟被他打个半死赶出戏班,第三次就是她跟靳义堂落草为寇的时候。
不是他们高举那个“游风显灵、替天行道”的大旗让他们悠游自在地在东山小西天生存下来的,而是因为有她这个昔日的老爷扈千总才让他们生存下来。
那个藏在心里的秘密即是靳义堂她都没有告诉过,他还以为真是他们那个“狭义之举”感动了上苍,使得官兵不敢来或者是不愿来跟他们过不去。
在他们刚刚入伙交了投名状一个多月后,那个对自己情有独钟的曹小乙就化妆成一个山野村夫在山上找到她,他说他是扈千总派来的,扈千总已经猜测到了盗抢河口庄大户罂粟的一定跟他们有关,于是派他秘密来小西天打探,果然不出千总之所料。
当时赵秀苹虽然见到的是曹小乙,却害怕真的有官兵来抓他们,他们这可是落草为寇的山大王,是盗抢人家罂粟的响马强盗。
赵秀苹问曹小乙:“千总怎知道是我们在山上。”
曹小乙道:“还记得你们给营兵写的那封信不?”
“啥信?”
曹小乙给她把信拿出来。
赵秀苹接过信看:
“本非响马,游风是也。本山寇不做贼,不为盗,不祸害百姓,不扰乱官府,只摘罂粟果是也。只因灾荒之年,种罂粟者犯了天条,只种罂粟不种禾苗,虽有银子而不能买到粮食,有的即是罂粟,饿死者甚多。今虽灾荒已过,且更有甚者还效仿种植,触犯天条,至贱民吸食,卖妻卖儿,家破人亡。不灭之天怒人怨也。”
她知道,当时还是她执笔写的,目的是不能连累到赴省城赶考的刘保金。
曹小乙道:“就是这封信让扈千总认定是你们干的。”
“那是为何?”
“因为千总认出来是你的笔迹。”
赵秀苹恍然大悟,问曹小乙如何是好,他说:“千总说按信中所言,你们制止那些滥用土地种植罂粟大户的动机很好,只是明目张胆抢劫是违反王法之行为,理当克制,抢跟偷,其性质可大不一样。”
曹小乙走后,赵秀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靳义堂,怕他再次多心,因为在潞府她跟曹小乙的那些事,靳义堂好像觉察到了什么,那不是因为他们要利用人家曹小乙来解决他们烟瘾上来的时候那个燃眉之急的吗。
她只是给靳义堂提了个“抢跟偷,其性质可大不一样。”的建议让他采纳。
靳义堂说她精明,照搬采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