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家探亲的,可他一直在纺织厂转悠。
苏志燮回去将撕掉的传单交给卫科长。卫科长展开看,都是“中日亲善”、“中日合作”、“欢迎太君”’等反动亲日标语。
“撕的好,撕的好!这是那些汉奸们要准备迎接日本人了”,卫华愤愤说道,然后又叮嘱苏志燮:“形势要变了,以后活动千万要多个心眼”。
苏志燮点点头,心里感觉滚烫滚烫的,她清楚自己是受到了表扬,也受到了科长对她的关心。
张贴亲日标语的就是那个杨笃宽,他被牺盟会驱出县城后,他就一直躲在县城里,进了西街“大仙道”。
大仙道是南党贾荣科参加的邪道组织,也是他们寻欢作乐的地方,县城的几个土豪恶霸利用组织“大仙道”为名,在暗地里大搞非法的勾当,也是最早“防共保卫团”的特务组织,杀害了我们不少进步人士。
日本人要准备入侵长治了,那些汉奸走狗们早就接到了他们上级的指令,提前为日寇搞煽动宣传,制造紧张气氛。
杨笃宽为了在日本人的功劳簿上记上自己一大功,便亲自出马张贴反动传单,制造混乱。
既然这些传单是反动的,苏志燮就不会让它们在街上出现,虽然她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对真正的革命道理还没有彻底领会,但她悟出了一个道理就是:日本侵略者是我们最大的外敌,我们拼命也要保卫自己的家乡。地主恶霸是剥削我们贫困农民的坏人,我们要分他们的田地,制止他们不再欺负穷人,实行你我平等。
白天,整个街道都是闹红火耍武鼓事的,被她撕掉的那些地方还有痕迹,整个一天苏志燮完全没有看热闹的兴致,她觉得肩上有了使命,她感觉自己被谁都光荣。表哥说:她是个做大事的,不要跟那些不理解自己的人计较,自己做过的事以后会让大家知道的,他们会为她竖起大拇指的……
黄昏又到了,苏志燮的心突突地跳起来,她并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担心那个贴传单的到底还敢出来不。
几个月的锻炼使她冷静了许多,卫科长告诉过她,做这种事最主要的是要冷静、心细。
忽然,那个人又出现了还是手里拿着纸跟浆糊盒子,不过出来的不是昨晚的那个人。
还跟昨天一样,还是照原来的地方张贴,等那人走后,苏志燮就去撕,刚张贴上去,浆糊还没干,也好处理。
突然,她感觉后脑一热,眼前一花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纺织厂的宿舍里,卫科长在她面前坐着。她感觉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后脑壳被纱布裹着紧紧的,她回想起自己的后脑壳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马上就啥也不知道了。
卫科长把她撕下的传单给她看,她不认字,又给她念道:“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人不言自能,水不言自流”、“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她认不得上面写的字,只是感觉那字跟上一次不一样。
“这是人家大仙道里的内容,我不是让你多个心眼了吗”。卫科长道。
她看出来卫科长没有埋怨她的意思,好像他就已料到她要落到这个地步。
事后卫科长告诉她,幸亏他派人在后面跟着她。
那个人还是刘保童。
那些张贴亲日传单的人第二天是故意让苏志燮上钩的,不是刘保童将他们吓跑,苏志燮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
“他们第二次糊的不是传单?”苏志燮问道。
“谁会那样傻,明知道有人撕,还会照原样去做。”
卫科长开始是提醒过自己的。
那晚张秀山的二爹把他们叫到一块,给他们讲了不少革命道理,自始自终二爹也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到底二爹是不是共产党,在他们心里还是一个迷,不过他们相信二爹不是一般的人。
不管他们心里怎样来评价二爹是个什么人,就这样不要说透,他们才觉得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呢。
卫华跟张秀山他们早就认得也很熟,都住在西街,出门就相见,那有不熟的。在卫华身旁突然多了两位学生模样挺文静的小姑娘,卫华介绍说,她们一个叫刘保杏一个叫刘宝花。
刘宝库并没有感到惊讶,他知道她们比他还要进步,在游行示威的时候她们没少在前面跑。
张秀山从他们的眼神中似乎看出来什么,问道:“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呢,他是我哥哥,也是保杏的姐夫。”刘宝花道。
“哦,一家子人啊?”
卫华也知道他跟她们的关系了,刘保童早已告诉他了。现在是国共合作抗日的时候了,他的身份也不那么保密了。
他原名叫刘闪,是刘宝金的儿子,早年参加革命,前年组织上派他来到家乡利用纺织厂的工作作掩护,秘密发展革命队伍。来到壶关才知道,这里并不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还有警务局的王作丰,还有黎城县遥镇公学的朱先生。朱先生是从南方来的。
在这两年里,他连爷爷奶奶都不敢相认,若不是姑姑刘保童在京城见过他一次,他在家乡是没有人认识他的。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都是自己的长辈,在这里只能称呼他们是“同志”。但是他的身份还不能让所有人知道,他已经嘱咐姑姑刘保童为他保密了。
当然他在临离开壶关时是会去拜见爷爷的,他还是在小的时候跟父亲来过家一次,现在爷爷一定是认不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