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吴树修绕开话题问张全忠:“小驴的,在这里你的驴脾气还能施展吗。”张全忠这个宁折不弯的驴脾气在固村也是出了名的。在张贴传单的时候,伙伴们都说危险,不能再贴了,他就是不听,非贴完不可,结果好几次被特务追踪。
“脾气改不了呀,看什么环境吧,在这里快把我给磨平了,你瞧在这里都是会说话的哑巴,有脾气跟谁使。”张全忠一边说一边给吴树修沏壶茶。
“没想到组织上给了我这么一份工作,跟我这脾性真是不合套,这工作是急了不行,松了也不行,我的这个驴脾气呀真的是折了不少”。
吴树修发现书店里只有一个站柜台的,年龄不大,看上去有十六七岁,顾客们还真是不少,进进出出,有买书的,有借书的,还有看书的。吴树修朝那个小掌柜哝哝嘴,意思是问在这里说话安全不安全。
张全忠轻声说道:“没关系,都是自家人,但要注意隔墙有耳。”
吴树修点点头,就到柜子旁浏览一些书籍,其中大半个柜台都摆有日本人的书籍《大和魂》、《皇道乐土》、《大东亚》等,还有《春秋》、《礼仪》、《十三经》等儒学书籍,也有一些《道德经》、《诗》《书》《礼》《乐》《春秋》《周易》等孔夫子书籍。
柜台前还放着鬼子强迫订的潞安新民日报和杂志。吴树修清楚这是在县城鬼子的眼皮子底下,谨慎还不行,这地下工作者也都是不容易的,每天得谨慎,还不如他们在山里的窑洞,虽然是受点罪,可心里还是坦然的。
吴树修来时就扮成一个教书先生,来到这里的人不是一般人来的,下层社会里的人是不会来的,没有一点文化的人也是不会来的,稍有点问题就会被一些特务盯上你,别看进来的有买书的有借书的,许多是进进出出的特务。一旦看你有疑点就会抓到伪公安局审问。
不一会又走进来一个顾客,大约三十多岁,戴一副眼镜,见到坐在柜台前的张全忠问道:“掌柜,有没有易经?”
张全忠看看来人,没加思索地回答:“易经现在没货,三天可能会到。”
那顾客接着问:“三天准时能到吗?”
张全忠回答:“最迟四天吧。”
听到对话,吴树修禁不住扭头看,因为他知道这是暗语,不是自家人,谁会知道暗语呢。吴树修没有说暗语,是因为他跟张全忠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是一块参加革命的。
那顾客问罢,也走到书柜前,翻看一些书籍,等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和那个小掌柜,张全忠就跟那顾客道:“后面里屋喝杯茶吧”。
吴树修也跟那个顾客一同进了里屋。
吴树修越看那人越觉得面熟,预问,见那人正盯着他:“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呀。你是吴书记吧,我听过你开会讲话。”
“你是?”
“我是流泽区助理员张元生,家是黄家川村的。”
“奥,我咋就觉得你面熟呢。”
三人相互寒暄一阵就进入正题,不过他跟吴树修来的任务,张全忠知道,都是为了书籍来的,因为只有马上把书籍及时分发下去才是最安全的。
负责运送书籍的人员,张全忠在城里就安排好了,只要接头人来到这里说明往哪里送,送多少,都由他负责找人去送,来取书的接头人只管领路。
没有特殊情况下,为了安全,书籍一般在晚上去送,来联系取书的晚上来就不如白天来安全,因为在白天书店大门畅通无阻,买书的、借书的、送书的都有,即使特务们进来挨个检查也不一定认清谁是他们要找的人。
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全忠打点好他们要的书籍,由书店小掌柜安排送书的脚夫,这些人都是经过筛选共过多次事的,一心倾向革命,又可靠又灵活,有时候还帮助他们送情报。
临出门的时候,书店小掌柜先到外面探探风,确定没有危险了才要让同志们动身。
藏书籍的地方还在离书店一里以外的一个地下仓库里,送书的脚夫们就在仓库旁等着,书店里的吴树修和张元生在书店后面的一个里屋等着,自进去就没有出门,只等送书的出发时间。
小掌柜在书店已经二、三年了,自张全忠在县城开了店门他就一直是书店里的小掌柜,负责打点书籍上架和收钱等事宜,诚实勤恳,精明伶俐。
书店是前后门,前面是正街,后面是一条小胡同,隔壁有邮政所,往东就是县党部、日本红部、宪兵队、警察局的地方。书店是二层阁楼建筑,木板楼,上面是存书籍的地方,干燥通风。
小掌柜不出书店就能站到阁楼的窗户前将前后街看的一清二楚,已经午夜了,他一般打烊后就在店里不出门,因为特务经常在夜间活动,还有警备队的查夜的,观察外面的情况就在阁楼上就行。
第一次小掌柜就在楼上观察了一阵,一直发现在书店的北侧邮政局有一些黑影,还以为是巡逻查夜的,没有在意。隔半个时辰去观察,北侧邮政局那里的黑影没有了,南面当铺北墙脚有黑影在晃动,再通过后窗户看,后街小胡同也有黑影在晃动。这时的小掌柜知道是有情况了,马上下楼通知张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