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足不出户,绝不沾惹到新帝后宫的是非,然而有增无减的赏赐用度总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最后还是姨母看不下去,握住了她捶背的手道:“好孩子,你还是走吧。寺中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会平静很多,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和你本没有关系,何必将你牵扯进来。”
说完又叹了口气,“若是我儿尚在,怎么也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现下说什么都晚了,你还是去吧。”
一句“若是”她垂泪不止,最终还是听话走了,在这世上,姨母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了。
在寺中她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青灯古佛,落日晨晖,笃笃的木鱼声下是她的些许的不甘。
佛寺本是世间最清净的所在,但也有可能因为险恶的人心成为藏污纳垢之处,她心底本还对这没有波澜的日子略有微词,但新帝却连一点清名都不肯留给她。
秋日一晚,一双手扯开了她素色的衣衫,她奋力地挣扎,怒斥:“染指寡嫂,陛下铁腕,也不惧史官的笔管。”
新帝钳着她的下巴,冷笑一声:“姿色也不过是寻常,还以为他有怎样的品味。”
辱身还要诛心,周绫突然不再反抗,任其施为,却在他即将得逞之际轻轻开口:“凭你是怎样的东西,太子一等风流人物,若不是天不假年,如何也轮不到你。”
季昕沦一下暴怒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周绫涨红着脸艰难讽道:“得到兄长的女人又如何,你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啪”地一下,是手扇在面颊的声响,季昕沦似是等了一会,把怒气压了下去,见周绫没了动静,探她鼻息尚在,也不顾她是否晕厥,抽了腰带,就要继续。
周绫无法,为了保住自己仅剩的一点尊严,声若蚊呐地问道:“太子莫名染上时疫是你做的吧?”
季昕沦停了侵-犯的动作,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周绫嘴角泛着血,慢慢地坐起来,不再说一句话,只用轻蔑的目光看着他,季昕沦对上那双眼睛,周遭静得只有烛花爆开,不等她再做什么反应,季昕沦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拖着往地上一掼。
梦醒是在她十五岁,她还没有努力进宫博得姨母的欢心,梦中情景历历在目,念之锥心,她虽然猜到时疫之事是季昕沦做的手脚,没有证据,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阻止这一切,只能不让自己再走从前的老路,就这样,她宁进宫的次数渐渐少了,对姨母的暗示也是装傻充愣地混过去了,那一场宫宴之后,忠勇侯之女许氏成了太子的正妃。
她是有些同情的,这是个无辜的女人走了自己的老路,但她身为姨母的侄女都落了个那般的下场,对于旁人,对于命运,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在太子婚后过得有些恍惚,无心自己的婚事,对于后母与姐妹的寻衅也无心理睬,早早进宫陪伴姨母,希望陪伴能减少她些许的丧子之痛。
鲁地却传来消息,在太子妃的悉心照料下,太子病愈了。
命运仿佛是在与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幸福,尊荣,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让给了别人。
她顿时有了满腔的怨念,但却无处宣泄,若说去恨许氏,那就是个笑话,促成这一切的明明是自己,若说去恨时疫,更是缥缈,她也差人打听过了,许氏在京中闺女圈毫无存在感,四艺不出彩,也没听说通晓医术,一切看起来就是个巧合。
数来数去,她能恨的似乎只有自己了。
之后与许氏接触,这是个很难说得清楚的女子,看起来蠢钝,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通透劲,纵然周绫自负从容貌到家室,许氏没有一样比得上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认,许氏活得很自在,太子看她的眼神与看自己的完全是不同的。
那一点点不甘心一点点堆积,周绫觉得自己需要去寻一个口子宣泄,真得重活一世的恩赐,不是为了让她自怨自艾地逼疯自己。
于是她寻了个机会,直截了当的地问了许氏,究竟是什么法子,把太医都没办法救治的太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许氏对她的询问有些害怕,但还是如实相告了。
竟然.....竟然就那么简单。
她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又想起了闺中时养过的一盆“莹岚”,品种名贵,产自西域,不论怎样悉心照料,它都不曾开花结果,年轻气骄的周绫愤怒之下把它赏给了一个粗使丫头,粗使丫头不会半点园艺之数,只把它像种韭菜养的随意埋在了图里,不过一月就抽芽了。
直到后来“莹岚”长成,周绫都只是开个小窗远远一见也就罢了,没有半点把它搬进屋中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