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辰枰王二十年,我当上丞相的第二年,也许是我新官上任,老天爷想考验我,这一年不太平,从初春千里江山图那件事开始。
二。
我十八岁那年,娶了我夫人姚冬葵。夫人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我老丈人调度管理朝中官员,是六部尚书里资历最老的一个,生了一窝儿子,就夫人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宠爱,惯得我夫人向来说一不二,而且最喜欢逛街,还特别败家。光胭脂,同种色号的胭脂她要买齐戊城所有的胭脂店的产品。作为一个进步女性(她自封的),她对于“纳妾”这一辰国男子正常的生活娱乐方式是恨得咬牙切齿,所以我原来娶二十个小老婆的梦想也破灭了。
夫人身体很好,不想今年东风吹得有些猛,初春,夫人像美人灯一样被吹倒了。我叫秋茗去宫里请太医,秋茗回来和我说,小香公主也病倒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叫去故人阁伺候了,宫里正乱呢。
我一听是小香公主出了问题,也就打消了找太医的念头。辰国的小香公主韩晨,也算是位传奇人物,我小时候当过几年她的伴读,她从小聪明伶俐,五岁就封了嗣子,小名小香,赐号麟德。这个小名怎么来的不知道,坊间传言公主出生自带香气,民间也就叫她小香公主。
小香公主病了,自然是以她为先。
秋茗回府后,我又找了些民间医馆的大夫,他们都说夫人这是肺痨,救不了了,吓得我喝茶的茶杯都摔掉了,他们以为我生气,跪下来不停地磕头。就在这个空当,孙雨霁派人从宫里传了话来:你去瞧陈立夏。
孙雨霁让我找陈立夏,我刚开始是吓了一跳。太医院三家纷争已久,陈立夏就是最早出局的陈家后人。而且陈立夏这人我知道,他是个江湖中人,虽医术可冠当世,不过他有个规矩,就是以人心换人命,声称救了一个人就是打破了世间的平衡,必须要杀一个人,所以世人都叫他杀医。
陈立夏要人心,从来没人知道他拿来干嘛,堂堂七尺男人,不至于是画皮里那吃人心的狐妖变的吧,一时杀人如麻,仇家无数。但是陈立夏凭着他那据说能让瞎子看见,能将死人医活的金针绝技,活得好好的,该吃吃该喝喝。
我小时候家教严,不像何允晟可以习武,还可以混迹江湖,虽没机会接触江湖中人,这些人的事情大多也是从何允晟那里听来的,但是我对江湖里的事情非常向往。辰国有名的诗人黎星说得好,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有一个江湖梦。
现在有个机会,能让我去见见有名的杀医,我却犹豫了。此时我已经是一国之相,去求陈立夏,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儿。虽然孙雨霁话里说,她以前在外行医的时候和陈立夏交了朋友,她已经派人去和陈立夏打过招呼了,只要我去,他就会医。
我思来想去,见夫人脸色日渐惨白,还是决定带着秋茗去找陈立夏。
陈立夏的屋子在僻静的北塔街边缘,说僻静是我抬举,其实就是工部的人新城规划了之后却遗忘了的居民区。他的屋子是竹轩,远远就闻能见药香,栅栏里竹轩外种了不少药草,我和秋茗小心地绕过这规划得不是很工整的田地,踏进竹轩。
陈立夏坐在烟雾里熬药,面无血色,衣服素得可怕,也不绾发,也不绑,见我来了,放下扇子道:“外面的天南星,没踩着吧。”
秋茗道:“你这对相爷什么态度…”
“秋茗。”我心说毕竟是来求人家的,“没踩,都绕过了。”
“那就好,要是踩坏了我的天南星,仔细我跺了你的脚。”陈立夏毫不在乎地说着威胁我的话,“雨霁和我说了,不过丞相,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吧。”
我觉着气势上绝不能输,于是学着他的语气道:“我自然知道,我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治好了我夫人,别说一颗心,就是十颗百颗我都给你;若是治不好,仔细我剜了你这一颗。”
陈立夏起身熄了炉子,道:“我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你的针呢?”我好奇道。陈立夏的金针绝技,江湖中早就传开了,我瞧他两手空空,就像这屋子的陈设一样。
“针自然在丞相看不到的地方。”陈立夏道。
我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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