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在短暂的哗然尖叫后鸦雀无声。
只余安王世子的惨叫声。
一柄剑斜插在地上,滴滴答答的血从上面滑落,然后渗透进地板的缝隙里。
步轻歌看着这把佩剑,它双面开刃,剑身带有凹槽,如果刺进敌人的身体,会加快血液流速,放大肉体上的痛苦,但与此同时,它本身极光净,血液会顺着凹槽流下,而剑身上不会沾染丝毫痕迹。
步轻歌曾被这把剑捅穿腹部。
它如它的主人一般,残忍,血腥,精致,洁癖。
脚步声响起,声声如踩到步轻歌的心尖上,让她头皮都发麻了一瞬。
有人从黑暗向光明处走来,来到她的身边。
步轻歌突然想起她死的那日,他抱着她的尸首,整个人都沉陷在黑暗中。
如今,他一身甲胄,踏步而来。
大半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精致的眉眼多了几分张扬的凌厉,像是春寒料峭的风吹过,带来北疆的黄沙漫天,带来一路的寒冷潮湿,还带来上京细雪的昏沉静谧。
他便带着这一路风霜,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春日尚未到和煦之时,而景物已然深明秀丽。
景明。
安王世子又惊又怕地看向他:“景明,你什么意思!”
景明却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他大踏步来到步轻歌面前,顺便把他掉落的扇子踢到一边,他道:“我回来了。”
步轻歌:谢谢,不是很想知道这一点。
还有系统再次诈骗了她,说好的明天回来呢?
荣宁眼睛一亮,来到他跟前:“景明,你回来了?”
景明的目光却只停留在步轻歌身上,像是非要得到她的一个回应。
荣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步轻歌,觉得这眼神有点不对劲,但还是道:“景明,这女子连带着她爹害你至此,我定不会轻饶了她的。”
步轻歌勉强道:“大人安好。”
景明的目光瞬间沉了下去。
荣宁冷笑道:“就是因为你那个爹,他才会这么不安好!”
皇帝皇后听闻消息,赶了过来,皇帝笑道:“景大将军得胜而归,怎么匆匆到了此处?”
景明恢复了沉静,行了军礼道:“拜见陛下,臣一时情急,未见陛下便来此,请陛下恕罪。”
皇帝的目光不动,道:“人皆有情,情之所至,也是理所当然。”
安王世子还在抱着他的断手痛苦嚎叫,太医匆忙赶来,检查一番后回禀道:“若是平常的剑,还有接上去的可能,但景将军的剑却极其特殊,世子的手已经……再无好的可能了。”
安王方才在同人喝酒,听闻自己的儿子被砍了手,一进门又听见如此噩耗,忍不住大声呵问:“是谁?!”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景明。
景明道:“臣一时手滑,愿受惩处。”
安王愤怒道:“景大将军,本王敬你为国征战,但这岂能是你伤害我儿子的缘由!他能和你有什么仇怨!”
安王世子在一旁痛不欲生,闻言道:“父王,杀了他,杀了他!”
皇帝的笑意也就微微收敛了:在景明刚打完这么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胜仗的情况下,这显然是绝无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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