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由于翁领着进了宅子,整座宅子空无一人。云孟问道:“老管家,恩师不在此处吗?”
于翁道:“回公子,主人交待暂将公子安顿于此处,过几日再与公子见面。这一路赶来,公子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所用一应器物老夫都已安排好了,没事倒是可以四处逛逛。老夫还要向主人复命,便先行告退。”说罢于翁便走了。
“这倒是好生奇怪,主人既然让我们来建康,却又不见面。”青遥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青遥不可如此,恩师如此安排定是有原因的,你我耐心等待即可。”
青遥又道:“其实青遥自进入公孙府以来,二十年了却从未见过主人真正的模样。就呆在这宅子里还不把人闷死。”
云孟其实也有同样的疑问,云孟对青遥笑道:“你也是个大人了,为何还尽是些孩子脾气,今日暂且休息,明日你我出门到处逛逛,也看看这建康风光。”青遥听了也很开心。
第二日,主仆二人早早吃罢早饭,便出了门。毕竟二人谁也没到过建康,也不知道去向哪里。于是云孟便让青遥向当地人打听,青遥回报道:“建康城各行各业林立,最热闹的当属秦淮河畔,当然风景最好又属城东青溪,不过公子并不喜欢热闹,我等去青溪如何?而且听说这几日名门谢家正在举办谈玄论道,有好些当今名士都来参加,我猜公子是定会想去看看的。”云孟听闻青遥此言,也很是想去看看这些名士风采,便与青遥前往城东青溪。
青溪乃是建康又一条水系,发源于钟山,汇合于前湖,南流入建康后,北接潮沟,南入秦淮河。青溪开凿于孙吴时期,原名“东渠”。青溪阔五丈、深八尺,波流浩渺,连绵十里,风景十分秀丽,此时又恰逢六月,更是鸟语花香,美不胜收,青溪河畔兴建了许多建筑,多是王公贵胄,名士望门居住之地,这其中最负盛名的当属王、谢两大家族。晋永嘉之乱后,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族人,从北方南迁会稽、金陵,因王谢两家之王同、谢函权倾朝野、文采风流、功业显著,其他世家无法企及。两大家族门客众多,天下奇人异士云集,当时文人崇尚清谈,经常会有各类的论坛举行,这几日也正好赶上谢家设论坛广邀天下名士谈玄论道。论坛几乎不设门槛,只要是读书人都可入内听道。云孟和青遥一身书生打扮自然也不会有人阻拦。
今日是论道的第三日,谢府专门为论坛搭了半人多高的台子,上有棚顶,台子上分东西两各摆放着三的蒲团,正中也摆放着一个蒲团,中央焚着香,台下四个方向各有一座彩棚都设有蒲团,专供旁听者使用。
云孟主仆二人进场时论道还未开始,但四周彩棚却已坐满了人,恰好东边棚中还有两个空位,二人便坐了下来。旁边有人小声交谈,一人说道:“不知今日是何论题?也不知是哪些名士参加论道?”
另一人答道:“是啊,不过看前两日的情形,今日场面必不一般。”正说着,就听得场上金鼓之声鸣起,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一位身着华服,长相俊朗的中年男子走上论台,对四下大声道:“多谢诸位捧场今年的谈玄论道,今日举行的是第三场论道,论题是“王道变与不变”。鄙人谢明志受我家家主之托,担任本场论坛之判官,上垂手乃是我谢家请来的三位清谈家,下垂手则是王家请来的三位清谈高手,有请六位先生登场。”
但见从台子左右各昂首慢步走上三位,每一位虽相貌各异,但各个气质不俗。当然,这几位云孟一个也不认识,于是小声向旁坐的一位打听道:“兄台,小弟打扰了。在下青州人士初来建康,久仰这谈玄论道之名。只是粗陋寡闻,不认的台上各位,可请兄台指点一二否?”
那人上下打量一番云孟,见他面目清秀、英俊,又礼数有加,便还礼道:“这位公子多礼了,看公子也是读书之人,这是初次出来游历吧?也难怪不认的台上这几位,在下可以为公子简单介绍介绍。”
云孟答谢道:“那就有劳了。”
这人指着台上说道:“这台上六位可都是当今了新涌现出来的清谈新秀,先说王氏家族请来的这三位,个子不高,高额圆脸这位年轻人名叫刘琰,字正长,别看他年纪轻轻,却很才识,为人高冷孤傲,特别对老庄见地颇深,深得当今王氏家主欣赏,听说皇帝也要赐婚,将庐陵公主下嫁与他呢。另外两位应该是与刘正长一道的一位叫王濛,一位叫孙胜都是名家之后,谢家这边第一位名叫殷渊,字浩远,更是位奇人,听说此人酷爱《老子》,曾隐居十年专门研究,太尉、司徒、司空三府几次征召殷渊为官,他都推辞不就任……”正说着,就听台上梆声响起,论道开始了,二人也就暂且不再交谈,都向台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