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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王府派来之人正是云孟,今日云孟身穿一身青色长袍,手持一把羽扇,更是一派风度翩翩儒雅之气。云孟随太尉府下人来到后院,下人用手一指,低声说道:“那个正在园中修建枝桠之人便是我家老爷,先生还是请自己过去吧。”说完就离开了。
云孟慢慢走到园中,本想行礼,李威却将身子转了过去,好像并没有看见云孟似得。云孟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羽扇,看着园中形态各异,枝繁叶茂的各类植株不住的点头,只是站在几株杏树,上下打量一番,摇了摇头说道:“这园中花卉树木栽培的都还不错,倒是有些独特之处,唯独这几株杏树长势看似茁壮,只是可惜了啊……”
“怎么可惜了?”李威平日里自恃对果木花卉栽培颇有见地,长安城中也无人能及,今日听到有人竟然出言不逊,对自己栽培的果木评头论足,当然不高兴了。立刻转过身来质问云孟。
云孟故意装作不认得李威,答道:“没什么,没什么,在下只是在等候太尉大人,胡乱之间自言自语罢了。打扰了,这就离开此地。”说完云孟转身就往来路走。
李威哪里能让云孟这样就离开,高声说道:“先生留步,我便是你要找之人。”
云孟连忙转回身来,惊讶的问道:“您说什么?难道阁下就是李威,李太尉?”
李威摘下草帽,点了点头,云孟忙上前紧走几步,躬身施礼说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太尉大人海涵。”
李霸冷声问道:“你便是东海王派来之人?”
云孟拱手答道:“正是,在下乃是东海王府书吏,受殿下之命特来拜见太尉。事关大秦社稷及苻、李两家安危,我家殿下托我给大人带了一番话……”
“等等!”云孟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威高声打断了。李威继续说道:“本官在家里从不谈论政事,故而本官叫你留步并不是要听你家殿下的什么高论,而是想问问你刚才因何要评论我园中杏树?”
云孟陪笑道:“太尉何必当真,在下真的只是胡言乱语的。”
李威那肯罢休,将双眼一眯说道:“你休在此故弄玄虚,这样吧,今日你要是说得上来,我这树有何弊病,且在情在理,我便破例听你讲上一讲,相反你若是说不上来,就别怪本官将你以蛊惑朝廷重臣之名押送官府治罪。”
云孟又装作惧怕,连连摆手说道:“太尉这是何必?既然太尉要听,在下斗胆一说便是。杏为阳性树种,深根性,喜光,耐旱,抗寒,抗风,若是栽培得当寿命可达百年以上,杏花,因春而发,春尽而逝,含苞待放时,朵朵艳红,慢慢花瓣渐伸,又由浓转淡,直到凋落则变成如雪花片片。其果肉肥厚,多汁,习性温热,虚寒体质之人经常食用会对其病症大有裨益。太尉园中杏树树干粗壮,枝杈茂密,看似长势确实很好,但太尉,是否这几株杏树每年长也长得很旺,花也开得很艳,就是偏偏果实结的少得可怜啊?”
李威心中暗暗吃惊“眼前之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能全都说对了?”,但表面上李威还是表现的很沉着,又问道:“若按你说的那般,可有解决之法啊?”
云孟点了点头说道:“解决之法当时有的。太尉的杏树之所以结果甚少,关键错在修剪上。杏树要在四月左右定干定梢,一株树只能选留十梢,其余都要尽数剪掉,否则果梢太密则会相互倾轧,导致不结果实,而且随着枝干的逐渐生长,还要不断的辅以修剪,以促发粗壮的中、短果枝。如今时令刚好,不早也不晚,太尉若能按在下之法,在下保证太尉会受到累累果实。”李威这回可是真的服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脸上紧绷之情也有所缓解。云孟没等李威开口讲话,又继续说道:“其实治国之道也如同这修枝剪叶,国家社稷就好比这树干,而那些枝枝叉叉,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要看哪一梢更能结果,所以有些树枝影响到了整株树的收成,就应该毫不犹豫的砍掉。对于君主选臣子是此道理,那么对于江山社稷选帝王不亦如此吗?太尉大人您说在下说的对吗?”
云孟一番比喻之谈听得李威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连脸色也变得惨白,李威双眼直直的盯着云孟,问道:“你,你,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