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下了脚步,越来越慢,竟不走了。
五娘觉不对,掀开帘子就看,只见两个轿夫不知怎么,竟停在原地不动弹了。五娘连声招呼,两人就是不动,既不卸肩也不往前走。五娘正觉不对,后面一股风轻拂她的面纱,将面纱吹落。她猝不及防忙捡拾面纱,一个影子一掠而过,只见这人拍了轿夫的肩膀后,闪身就要走。
五娘只觉轿子一沉,轿背后一个人影窜出,就往那要闪的人追去。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就在轿前打了起来。五娘万没想到这轿子背后还躲了一人,她定睛细看认得是费六爷。五娘细想,刚才那人其实无心伤人,只是要掀看轿中人是谁?用这高超的武技,只为看上一眼,如此不寻常的举动,究竟为何呢?这六爷怎么躲在轿子背后呢?
在她思忖间,那两人已经过了几招,明显是六爷占了上风。
只见六爷用一式“错骨术”,如风掠过,从那人双臂到双腿由上捋到下,那人噗通一声就倒了地,再不能动弹分毫了。
费六爷上前一把扯开他的衣襟,从胸膛拉出一条丝涤线,上面吊了一块黑玉。他冷笑道:“不过就是一个二指挥。你一直跟着我们作甚?谁让你跟着我们的?”
那人一副忍痛的表情,也不吭声。
费六爷见他不说,对五娘说道:“五娘,你先走。你们回来时,走另一条路。”
五娘点点头,于是招呼轿夫往县衙去了。
五娘方才知道,这人并不是冲着她来的,一定是看这乘轿子是曾妈妈的,所以才跟了过来。那费六爷也是暗中在印证什么,才躲在轿子的下面。
怪不得那日曾妈妈走得匆忙,而且一回丽春院后,就不让她和玉莲跟外界接触。这样躲了几天,今日看来,原是有什么人在找寻曾妈妈。
不觉间,轿子到了县衙门口,落轿后,五娘并未下轿,她见这县衙门口已是围了许多人。除了一些布衣百姓,还有些锦衣华服打扮的人也在人群中。想不到,这小子进了大牢还如此轰动。
因时辰未到,县衙大门紧闭。众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一直到辰时三刻,县衙才开了大门。衙役还不及招呼,就被众人推开一拥而入,就到了大堂前。
只听一声“升堂!”,衙门的大鼓轰隆隆就擂得山响。皂隶分两班站立,威武声声。
明镜高悬下,胡道生板着一张脸,踱步出来坐定。
主簿高声道:“传犯人梁玉喜过堂。”
两名衙役从大堂侧面拖着梁玉喜出来。堂下立时骚动起来了。
主簿喝到:“犯人梁玉喜,抬起头来。”
梁玉喜勉强抬起头,面上挂了冷笑。堂下的赵月娘看他从容镇定,那还是以前那个半大小子。虽说人变得黑瘦了一些,眼神里也很是疲倦。但那目光专注起来时,透出的一股子劲,似乎跟他的年龄如此不配。
五娘隔着面纱,看他被拖上来后身上的斑斑血痕,心里一把就被揪紧了。若不是自己前后都是人,挤得人不好动弹,她差点就放声哭了出来。
而人群最外面的王雨鹛,倒是冷眼旁观着,每到把目光放到梁玉喜身上时,她就提醒自己,别看了,盯住柴宗训等人的动静。饶是柴宗训等人也在人群中无法动弹,她也强迫自己不要多看梁玉喜一眼。
主簿拿起一纸判词道:“犯人梁玉喜,身为林场执事,为私伐官林,被木营差人李虞侯所扣,巧言脱身后,怀恨在心。尾随死者,寻机得手,利剑砍杀差人。凶顽残虐,分尸异首,终因天网恢恢,明眼人甚多,识破凶情。本司现依大宋律令,今酌情处断,判犯人梁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