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她苦苦追寻的真相,已经裹着影影绰绰的面纱,逼近她的面前,她不能放弃,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放弃。
花苑成了她最常流连的地方。
为此,她和照顾紫荷的青黛混得越发熟了。
然后,她向青黛说起魔树的事情。
青黛激动道:“真有这样的树?我在御花园的时候听小花精们提过,说魔树非常古老,能知晓天上地下一切事情,还能预测姻缘,”她一把抓住流瞳,目光灼灼,“请你带我去看看吧,我想问一些事,这些事压在我心里很久了,从来没人替我解答,压得我好难受好难受。”
流瞳也有同感,之前某个模糊的念头此时清晰起来,她果断地一点头,“好。”
他们来到了那座山门前,看门君接待了她们,然后把他们领到魔树下。
青黛道:“我想知道我母亲......不,是画妖夫人的事,我想知道她怎样了。”
蝴蝶飞起,露出的树面上呈现出一张苍老的男子面容。
他闭着双目,不知道是在沉睡,还是在浩如烟海的记忆之中找寻,而后,他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气。
薄雾弥漫,缓缓向四周凝集,渐渐凝成一个椭圆形的雾圈,雾圈中央,现出一幕幻境。
雨水清绵,两个男子在雨中厮打。
其中一个流瞳并不陌生,她在青黛的梦境中出现过,在看门君的纸牌上也露过脸,那一身水墨清韵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而此时,这个如诗如画的人却一身泥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一个女子扑过来挡在他面前,对面前的另一个男人道:“都是我的错,麦黎,你要怪就怪我吧,不管他的事。”
麦黎双拳紧握,眼睛赤红,他身上同样带伤,同样狼狈,可面前的女人却一心只护着另一个男人,他无法接受,痛吼,“你抛弃我,抛弃女儿,就为了这个妖魔吗?他有什么好,他到底有什么好!”
悲痛的吼声回荡在天地间,把女人的眼泪震落下来,女人道:“是我对不起你,麦黎,我心甘情愿跟他走的,不关他的事,我……我不会再回去……”
她的话柔和却坚决,如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斩断所有的期冀,麦黎呆立在雨中,如被霜冻,脸上血色退去,呈现死灰般的冷寂。
半晌,他的声音响起,犹如幽魅,“所以,你不要丈夫,不要子女,连全族的人也不要了,任由他们为你的恶行遭受天谴,你于心何忍?”
女人的身体毫无预兆地颤栗起来,脸色雪白,摇摇欲坠。
他身旁的男人连忙扶住她,瞪向麦黎,恨意毕现。
麦黎却不看他,只紧紧地逼视着女人,目光中说不清是怨愤还是痛惜,“我原本还不相信,佩兰,那是三条人命啊,三条人命!
我去了魔后的坟地,嗅出了那里用药的气息,除了我草药族,谁还能在魔帝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而不被察觉?
佩兰,魔后生产时你就在她的身边吧?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是凡人啊!”
女人的身体抖得如风雨中的蛛网,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因为冷,声音仿若哭泣,“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也是为了他吗?”麦黎一指她身边的男人,恨声道。
女人紧紧地闭着嘴,跪在地上捂住脸,泪水从她指缝间渗出,与雨水交融在一起。
她身边的男人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半跪在她面前,声音微颤,“他说的是真的吗,魔后真的是你……”
女人呜咽一声,扑入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仿若绝望挣扎的小兽。
男人僵在雨地里,雨水从他脸上滑下,使他的脸显出一种冰凉的瓷白,头发湿答答地披拂在脸前,整个人如被抽去了灵魂,凄惶落魄。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地笑了一声,那声音飘忽而凄凉,“是为了我吗?我在魔相府中......是为了我的前程还是性命......他们胁迫你......”
最后一句几乎溃不成句,他慢慢地弯下身,如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疼痛一般,紧紧地咬着牙。
女人惊惶地抱着他,哭道,“夫君,夫君......”
男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雨水哗哗而下,漫天漫地的湿冷如要把人吞没。
谁是你的夫君,我就在你的面前,你却叫别人夫君......
麦黎的声音从雨中传来,带着一种死寂的悲凉,“佩兰,我们的族规你是知道的,我们自己做的事不能牵连族人,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这一次,再也没有谁可以分开我们......”
最后一句话仿佛呢喃,还不等对面的人有所反应,他突然抬手,一道绿芒闪电一般穿入女子的眉宇间。
女子倒在画妖的怀里,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望向男人的目光充满了凄然眷恋,可自始自终,她都痴痴望向那个男人。
麦黎抬手,同样的绿光击向自己的眉宇,而后倒在地上,最后的一刻,她还向女子的方向颤颤地伸出手,轻轻叫了一声,“佩兰......”
幻境的最后,抱着女子的男人在大雨中发足狂奔,悲声大喊,那情景,让人落泪。
幻境外,青黛早已不由自主地软倒在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