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淡淡,薄雾隐约,流瞳与彤冠告别后,便飞往弈山。
之前彤冠在时没好意思多看,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便仔细地打量起了腕间的银镯。
样式玲珑别致,外侧雕刻着一只只仙鹤,有的展翅翱翔,有的仰天长鸣,有的优雅地用喙梳理羽毛,有的两两低头相依。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内侧是连绵不断的莲花纹,甚是精美。最奇异的是,它竟有羽毛的触感,这样的饰物,任何女孩子都无法不喜欢吧,她想。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专注了,她飞着飞着就一头扎进前面一个人怀里。
这就有点奇怪了,这又不是地上,有固定化的道路,想要狭路相逢,那概率太小了。何况,如果有人,她怎会感觉不到呢?除非对方有意隐匿行迹,就等着她投怀送抱。
流瞳抬头,惊讶,“肜渊?”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肜渊“嗯”了一声,也不解释,携着她往回走。走着走着,流瞳便觉得情况不对,奇怪道:“咦,这不是去杏花谷的路,我们要去哪里?”
肜渊:“看星星。”
“?”流瞳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了看天,天上只剩下紫薇星他老人家一颗,看看地,漫山漫谷雾霭弥漫,流瞳实在不懂是什么促使他突发了这样的浪漫情怀。
流瞳:“怎么想起看星星了呢,有什么可看的?”
肜渊脸色沉凝,“先前看得,现在自然也看得。”
……什么意思?
流瞳歪头去打量肜渊,然而龙君那张脸……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两人一路飞行,落到一处最高的山峰,举目望去,山势绵延,晨蔼漫漫,所有的景物都在一片朦胧中,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肜渊拉着她在山顶上坐下,两人便开始盯着那一颗孤零零的、硕果仅存的紫薇星发呆。
然后,紫薇星他老人家……也落下去了……
流瞳实在是累了,这一天,她来回奔跑,心情起落,连番受惊,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她努力把眼睛睁成火柴棒撑起的形状,说:“没有星了,我们回去吧。”
肜渊:“我们可以看日出。”
流瞳:“……”
流瞳掩下一个哈欠,眼泪汪汪,“那、那你先慢慢看着,我找地方闭一下眼,眼睛也不容易啊,别人睡觉的时候,它还得睁着来窥星。”
肜渊:“……”
肜渊默然片刻,道:“到我怀里来,我抱着你睡。”
“……”
今晚的男神有点古怪,流瞳看着肜渊,表面上镇定完好,内里已经被睡意侵蚀了心窍。此时的她眼神游离,思维迟钝,被肜渊径自揽过去,抱在了怀里。
流瞳也不再多想,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闭上了眼睛。
肜渊握住她手腕,打量着她腕间的银镯,不着痕迹用神识探了探,低沉道:“流瞳?”
“嗯?”
“北海龙宫珍宝甚多,以后都归你。”
“哦。”
“所以别再收一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唔。”
在她离开弈山之时,他就感觉到了,然后退出了冥思,追随而去。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看到她向另一个男人飞去,看到他们相谈甚欢,看到白鹤绕着他们翩然飞舞,看到银羽绕在她的腕间。
他并非要怀疑什么,可那种情景,任何男人都无法无动于衷。
不是说只喜欢他吗,为什么还要靠近别的男人碗边,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也能随便接受的吗?
仔细反省,时至今日,他送她的东西何其之少?
他的声音低沉郑重,“我们成婚之后,我和我的所有一切皆归你所有。”
流瞳一激灵睁开眼,人醒了个通透,她结结巴巴,“男神、男神你这是在向我表白求婚?”
“嗯。”
流瞳愕然望天,是很欢喜没错啦,但不知怎么的,脑中却不由自主想象起自己此时的情状:仰面朝天,窝在他怀里,像条翻了白肚皮的死鱼似的盯着他的下巴,这是被求婚的正确姿势?
流瞳有点囧。
“那,我答应了。”
流瞳说。
实在没半点曲折。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似乎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往下继续了,总觉得这事情它,缺了点步骤。
肜渊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北海,通知亲朋好友,遍邀天界诸神,马上举行大婚,如何?”
流瞳立时就震惊了,从他怀中挣扎而起,“为什么这么急?”
肜渊道:“早定早安心。”
这是什么意思?流瞳犹疑,“龙君有什么不安心的么?”
话说完,略略一顿,“还是龙君并不能够确定……所以想强迫自己定心?”越想越像这么回事,特别是他今天的行为,处处透着怪异,流瞳越想越受伤,“我们还在游历,游历过了……再下结论不迟……”
话虽这么说,情绪却开始低落,缺眠的后遗症上来,悲观的阴影笼上心头。
肜渊抓住她的手,黑漆漆目光盯着她,“你怀疑我?”
流瞳瞪眼回视他,“不然呢,只有两个人,我的幽都密匙都跳出来了,该怀疑谁?”
肜渊默。
流瞳看到他这个样子,愈发低落,道:“我先回去了,日出龙君一个人看吧。”
说完,转身欲走。
肜渊一把捉住她,下颌绷起,“你不信我?”
流瞳扭过头,不想说话,心里难受。
肜渊低头看着她,缓缓地把手伸进胸膛,掏出自己的仙元,放在她面前,“我用十几万年的时间把它修补完整,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从此,我的一身一命皆在你手,你该相信了吧。”
说话间,仙元化为一条精巧的项饰,吊在她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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