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关系,我这是在帮你,也是在帮他。这回咱们好容易抓住了郑享的痛脚,他也一定想借此机会打击郑享的嚣张气焰,但他不好明着帮你,所以我便将百老先生请去了。百老先生是他父王的恩师,百老先生一去,他自然就有台阶下,也自然有理由帮你了。你想想,倘若他明目张胆地来帮你,郑享必会察觉到他已有异心,到时候,先被灭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他了。”
“哦……”郑憾若有所思地看着江应谋,“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啊……不过话说回来,江公子你这么热心地帮他,有什么企图呢?难道只是想帮炎氏拉拢他吗?”
“我只是不想看着郑国的局势变得一团乱糟糟的。郑国的局势一变,受苦的只会是那些百姓。”
“嗯,江公子不愧是江公子,永远都是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啊!这么说来,我还得代郑国的百姓谢谢你了?”郑憾话里充满了浓浓的酸味儿。
“不必,殿下你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当然,我当然会做好我自己的本分,可是江应谋,我希望你记住了,”郑憾往前一步,目光暗沉道,“我郑憾不是傻子,我做事有我的方法和步骤,就算没你那些所谓的帮助,我也一样能灭掉郑享。我不希望你再在我的事情上面自作聪明了,否则,你我之间的来往也只能就此告一段落了!”
“殿下当然是聪明的,但聪明的人过分地盲目自信,那就会成了刚愎自用。”
“那句话送给你自己吧!既然已经归隐了,就不要再到处显摆你的聪明了,很容易惹事的。我不希望看见蒲心因为跟了你,而遭了一些无妄之灾。反正你在锦城也待不久,安分点,别再多管闲事了!”郑憾冷冷地甩了江应谋一个白眼,甩袖而去。
江坎走上前来,朝郑憾的背影不屑地瞥了两眼:“这个金印王真是无药可救了啊!好心帮他还这么嚣张跋扈,这脾气也没谁了!”
江应谋手捧着茶盏,继续打量廊下那些鸟儿:“他只是太自信了,自信过头就成了自负了,也不是无药可救,还有得救。”
江坎道:“我看公子也不必费心救他了,反正他不会领情的。”
“我不是在救他,纵观郑国,王族之内也只有他能担当大任,郑享被灭了之后,这郑国必须还得有个能担此重任的人来接管。”
“就他?我看公子您还是别费心了,就他那目中无人,只以为天下第一的脾气,他担得了郑国的重任吗?我看您还是另寻他人吧!”江坎不屑道。
“我说了他不是无药可救,只是亏还没吃够。”
回到王府后,郑憾一个人待在他书房里闷了好一会儿。卫匡送新袍进去时,他还在闷闷不乐地喝着酒。卫匡将簇新的袍子放在了他面前,却被他一脚撩在了地上。卫匡问:“殿下,您这又是发什么脾气呢?”
郑憾斜窝在软枕上,两颊浅红,一副很不得劲儿的口气说道:“我烦!”
“您今儿都把郑享那老东西气得快翻白眼了,您还烦?”
“别提这事儿了,那都不是我的功劳!”
“这话打哪儿说起呢?”
“你之前去送百老先生回去了,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我告诉你吧,那百老先生不是自个自觉地走去宫里的,是被江应谋撺掇的。”
卫匡细想了想:“这么说来,今儿是江公子帮您这忙?”
郑憾往上翻了个白眼:“谁让他帮了?谁让他多事儿帮了?他就那德行!走哪儿都想显摆显摆他那聪明劲儿,都想让别人夸他两句江公子好江公子厉害!谁要他帮了啊?”
卫匡道:“那也不能这么说啊,殿下。不管怎么样,江公子毕竟是帮了您一把。今儿在殿上那情形,要不是百老先生及时赶到,恐怕阮姑和阮秀您就得交出去了。”
郑憾斜白了卫匡一眼,坐起身来问道:“你家殿下就有那么窝囊?就能眼睁睁地看着郑享把阮姑和阮秀夺了过去?今儿他郑享敢从我虎爪下夺人,我必叫他难看!”
卫匡连连点头道:“是,是,殿下绝对有那个能力让郑享那老东西难看,但殿下,一旦您和郑享闹翻了,对谁都不好啊!原本咱们郑国定局势就有些不稳固了,你们俩再掐起来,说不定就有居心叵测的人趁虚而入了。我觉得,人家江公子是好意。”
“滚!”郑憾往卫匡腰上踹了一脚,卫匡赶紧往后躲开了。
“殿下,我知道您气什么,您向来不服气江应谋,觉得他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个靠嘴皮子活命的人,还挨不过您一刀,我从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你也成了他的追捧者了?”
“也说不上什么追捧者,我只是觉得江公子确实是有能耐,要说他只是个靠嘴皮子活命的人,那也只有厉害到他那份上才能靠嘴皮子过活是不是?别的人,谁行?”
“你给滚吧!”越说,郑憾心里越不痛快了。
“殿下,”卫匡耐心道,“咱们得学当初的稽国国君稽昌。”
“学他干什么?学他亡国啊?”
“不是,学他用人,稽昌虽然不是个圣明之君,但在用人方面还是很不错的。魏氏,江应谋,这两派人都是不可小觑的厉害人物,他当初虽然对这两派人物也不满意,但他却懂得用,只是到了后来过分地估量了自己的驾驭能力,以至于无法驾驭了。我想说的是,咱们也得会用人,有能耐的人咱们就用,管他是谁。”
“你的意思是,让我用江应谋?”
“没错。”
“让我用我的情敌来帮我办事,你脑子没毛病吧?”
“他是您的情敌,他是抢了您的林蒲心,但您不是常说吗?一切以郑国利益为先。江应谋对咱们有利,能帮咱们扳倒郑享,对郑国基业有益,为何不用?”
郑憾甩甩袖子:“谁都可以用,但就江应谋不行!”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就看他不顺眼!”
“殿下,您不用别人会用啊!难道您还想看着郑享那老东西继续在锦城张狂?这回江应谋来,可是咱们一个绝佳的时机啊!”
“不许再说了!出去!”
“殿下……”
“滚!”
卫匡无奈,耸耸肩,转身出去了。
门外,氏蝉背靠在廊柱下,抬眸瞟着他道:“你就是个死心眼儿,你主子是个什么倔牛你不知道吗?还去劝他?活该找骂啊你!”
卫匡也靠了过去,轻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其实是很好的,只是脾气倔了那么一点点。他对江应谋的成见太根深蒂固了,一时很难扭转。”
“但你我都清楚,江应谋这回来锦城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咱们想扳倒郑享就难了。你跟了他这么多年,难道就不知道他点软肋什么的?”
“殿下没什么软肋的,哦,林蒲心倒是一个例外。要是江公子肯把林蒲心送给殿下的话……”
“那你可以死心了!”氏蝉送了卫匡一个白眼道。
“唉,”卫匡轻叹了一口气,“咱们怎么才能让殿下与江公子真正地联手呢?他们俩要是联手,魏氏的事情好解决,郑享的事情也好解决了,多好?”
明日就是郑憾大婚之日了,锦城内外依旧热闹开心着,唯一那个不开心的就是郑憾了。为了躲开卫匡和氏蝉的唠叨,他一个人悄悄地溜出了王府,跟做贼似的。
在街上溜达时,他无意中瞥见了出来闲逛的无畏和百如绫,便偷偷地跟了上去。一路上,两人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个尾巴。那“尾巴”一直尾随着她们进了一间细布庄,无畏上后院去了,只剩下了百如绫在前面铺子里挑拣布匹。
百如绫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个活物出门儿。只见她双手捧着一个小布包,小布包里时不时地有动静,好像有什么小活物在里面似的。郑憾一面瞥着一面咧嘴笑了笑,心想,不用说,一定是那胖兔儿最喜欢带的小白兔,死胖兔儿上回骂本殿下骂得那么惨,这回我一定要让这小胖兔儿知道知道本殿下的厉害!
这时,百如绫忽然放下了手里的那个小布包,伸手接过老板递来的一块布认真地看了起来。就趁这个空挡,郑殿下做了一回贼,顺手就把那小布包给薅走了!
出了那铺子,郑殿下一口气跑出了一条街,然后右转拐进来一条后巷子,四顾无人后,这才停下来歇了口气。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