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漂浮在空中几乎转了一个圈才落在女子的衣袂之上,苏幕白嚯的一声将尖利的木头扎进泥土里,女子深色的眼睛才睁开来,西子擦了擦唇角的血,“再往西边一点。”
苏幕白再将一根木头扎了进去,雾气之中他的样子也有些迷蒙,然后开始检查她的伤口,灵力顺着他的手指进入西子的身体,“这阵封得奇怪,像是压制什么亦正亦邪之物,你要的东西还没找着,”口中的呼出一口白气,“还跟我回义庄吗?”
苏幕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问出这句话,顿时有些紧张。
西子盯着男子修长的睫毛,“不回去了。”
苏幕白觉得心头一空,却也是笑了笑,“也正好,人鬼殊途。就这样分别也是件好事,我也不要再费尽心思想方设法把你收走了。”
西子一愣,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表达有误,看来是失血过多脑子不太好使了,“待会陪我去一个地方。”
苏幕白正在给她缠着身上的绷带,听到这个手一顿,在西子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抹极其灿烂的笑意,抬起头来依旧是温润如玉的表情,“咳咳,什么地方?”
“大乘寺。”包扎完毕,西子撑起身子,对着苏幕白微微笑道,“那个地方,估计你会喜欢。”
苏幕白却觉得西子这抹笑里的内容不是那么简单,“你是说京城的那个大乘寺?”
“恩。”西子恩了恩,站起身来,看着山上熟悉的景色,眼前那幢幢荒屋在清晨被笼上了一层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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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喂,大哥,停会,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个不中用的货色,扛个娘儿们,至于累成这样?”
“哎,你是不知道,那位说了,这人要在一天之内被送到地儿,急用。这不,马都没歇脚,一天一夜,这才赶到,亲娘哦,真是累掉了哥哥半条命。”
“德性,待会请你去春香楼歇歇。”
“哈哈,”男子痛快地拍在旁人的肩上,“还是你懂我。”
“不过,”另一人眼神一转,缓缓地朝女子走来,“我看这小娘皮虽然被蒙了眼,但是似乎长得挺水灵啊,身段也好……”
“滚!”往女子方向伸过去的手被打下,累极了的男人挡住地上的女子,要拼命的架势,“这可是急用的,又是那位吩咐,出了点岔子,你负责?!那还不是我,千刀万剐那都是轻的,九族都可能被诛了去。”
西子微微动了动手,长时间的捆绑太过难受,胸前的那把刀旁边,自己的血液不断奔涌着。刀身还在身体里,伤口不能自动愈合。
居然是你要杀我……我想过无数次是谁要我的命,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是你……
“这血流得有些厉害啊。”
流吧,流干了才好……女子的眼角,一滴眼泪流了下来,流干了,也不过就是干了而已。变成尸体,变成灰尘,变成青烟,什么都不会在意。
正这时,门吱呀一声响起,“道长。”二人俯首。
“怎么才到?”男子的声音低沉,浮尘一挥,将头上披风的黑帽子卸下,虎目一睁,“差点误了吉时。这个是你们所说的极好的一味?”他走到西子旁边,细细看了看。
“是啊,那是相当好的一味!”旁边一个男子拿出一块令牌,“是这位爷送来的,说是您见了这个,就一定知晓。”
道士眼睛一亮,哈哈一笑,“快快送上塔去,有了这个,我就不信还炼不出来?!到时候朝廷上各个股肱大臣,叫他们吃西北风,干瞪眼!”
“好嘞。”两个男人脸上全是喜色,招呼着同伴,“走了走了。”
道士塔很陡,逼仄得厉害。她能感到上下两人走路的小心翼翼,以及衣服擦过墙壁的声音,“我告诉你啊,待会可不要乱说话,里面的大人没有一个是你得罪得起的,一根小手指可就要了你的脑袋。”一个男人道。
“是是是,我知道,那些大人,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奇门遁甲……”
“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两人赶紧闭嘴。
“来了?”进门的时候,响起的是一个苍老的女声。西子觉得十分耳熟,可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那披着黑色披风的女人背靠着墙坐着,扬起一只干枯地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动,“搁那儿吧。”
为首的男人之间那黑暗当中突然伸出一只骨架一般的手掌,吓得一个机灵,“是是是。”连忙把西子放下。
“乌瞳婆婆,”是那个道士的声音,“如今我的炼药的材料都齐备了,据说你是上头今年最看重的炼丹师,可不知道是我先炼出来还是你先炼出来振一振我们丹鼎派的威风呢。”
那乌瞳婆婆似乎是走了几步,坐下,冷冷哼着笑了一声,“你要炼出来,下辈子。”
“你……”道士气结。
“二位都别吵了,”一个温润稳妥的女声,“待会宫里的人要来,被听到了总是不好。”
“怎么?”道士似乎十分看不惯那女子,“姜姑娘是觉得自己是宫里的人?”话语中,加强了自己两个字。
姜拂晓张了张嘴,然后原本想发出来的怒气还是被自己压制住,化成一丝莞尔笑容,“拂晓还不是宫里的人,这个拂晓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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