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阁暖阁。
凤如画用过早膳,直奔暖阁而来,暖阁的门半敞着。
燕痕一身天青色长衫,白玉的手指在琴弦上行云流水般挑动,墨黑的发从肩膀两侧滑落垂在胸前,眉目阴柔俊美。
秋末的阳光淡薄稀疏,如同金金碎碎的金子,洒在他的身上,更衬他如珠玉清朗俊玉,他的神情专注迷人,又有些遗世而立的萧索。
他的琴声不悲不喜,不掺加一丝情绪,但绝对不是平静的那种,大千万物,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地方,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会有喜怒哀乐。
此刻的他,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才能弹出这样的琴?
大燕国被灭,身为大燕国太子的他真的认命了吗?
难道他真的甘愿做一名御前琴师,供皇上消遣作乐?
他是尊贵的太子,每日本该是锦衣玉食,坐拥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受万民朝拜。
如今却是落得这般田地,他当真甘心吗?
自燕痕第一次来府中,凤如画就感觉到了他的心绪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安然平静,他的心中有恨,萧条无望,落寞无栖。
一曲完毕,燕痕抬起头来,看到倚门而立的凤如画,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紫色曳地裙,广袖上绣着精致的芍药花。
一张素净秀丽的小脸上带着些许茫然,厚密的齐刘海下是一双如水般清澈灵动的眸子,娇嫩的唇带着浅淡的殷红。
燕痕端起手边小几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润喉:“怎么不进来?”
凤如画渐渐回神,嬉笑进了暖阁,在他身边的地毯上盘腿而坐:“痕哥哥,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燕痕放下手中的茶盏,淡色的唇刚受过水的滋润,饱满水润:“随便弹的。”
“哦。”想必也是,以前从来没有听他弹过这种曲子,“除了弹琴,你也可以教我一些别的。”
每天只学弹琴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他以前是太子,想必是才华横溢,她虽不可能每样学精通,但学点皮毛总比是白痴的强。
燕痕的双眸淡淡温润,唇角微勾,似笑又恍若没在笑:“你想学什么?”
尚未等她开口,他又补充了一句:“女红我可不会。”
没想到一向温漠寡淡的他居然同她开起了玩笑,凤如画委实惊讶了一下,笑眯眯的道:“万能的你想必什么都会,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只要不是讲佛颂经都行。”
她还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还没打算遁入空门,参佛实乃不适合她,若是他真讲起来,她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绝对打盹儿。
燕痕温润一笑,宛若天边绽放的月华,高贵清雅:“你要是想听我讲佛,恐怕是不能,实在想听,我倒是认识一位禅师,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认识他。”
她连惊摆手:“不用了,我要学的东西太多,恐怕是一时没有时间,就不劳你费心了。”
禅师讲的佛法她是参不透的,更加不会凑这个热闹,有听他们讲佛的那个时间,不如回房闷着被子睡大觉,还能养颜。
燕痕扬唇笑了笑,他只是同她开个玩笑罢了,]以她娇俏的性子,自然是不喜欢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