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到黑漆漆的楼梯下。
“苏黛蔺!”他立即勃然大怒,大掌一把抓住她,一双黑眸变得尖锐骇人,“我只是让你去治病,让你活命,并不是施舍你!你那么有骨气,犯得着我去施舍么!”
刚劲的铁掌把黛蔺瘦削的肩抓得生疼,手背上青筋在跳动,指骨节泛白,足见他的怒气,然后把黛蔺一把松开,看着眼眸低垂的黛蔺,语气放柔:“我明天要离开这里了,等过段时间再来,不希望在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躺在医院。黛蔺,不管未来是怎样的,你都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抬手轻柔撩开黛蔺面颊上的两缕发丝,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利眸幽幽望着她:“那三年牢苦已经过去了,萧梓也成了过往,你目前的生活,跟你预期的一样,重新开始了。但若没有一副健康的体魄,你又如何将这条新路走下去?为什么你总是要这么犟?”
如果当初你不那么犟,我娶的人将会是你苏黛蔺。
黛蔺垂眸看在地上,眉心拢紧,轻声道:“因为你总是在逼我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我不想要你的愧疚,只想与萧梓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就算没有结局,也满足了。但是你的出现,让我再一次抬不起头面对萧梓。当你把我压在身下的时候,可有把我当做一个有尊严的女人?”
滕睿哲一怔,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放下了,墨眸变沉。
黛蔺兀自一笑,抬眸看他,目光清冷冷的:“一个当年为了追你,而锒铛入狱的女人,在你面前讲尊严,是不是很可笑?她三年前不长教训倒追你,付出惨痛代价;三年后同样不长教训,妄想嫁进萧家。于是你把她掳去酒店,当妓女一样的羞辱,让她认清自己低贱的身份;温泉山上,也只是你心情大好,施舍她一点点柔情,让一心想嫁人的她再次追着你跑。她现在嫁不成人了,你满意吗?为何,她追着你跑的时候,你不喜欢;她想安静的生活了,不想缠着你了,你又不满意?放过她好吗?她就算得癌死了,也总好过,你一次次让她当众难堪,没有男人敢要,让她深陷囹圄,越来越没有尊严!”
她轻轻一笑,在他深邃震惊的目光中,转身走上二楼。
其实她很淡然,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平静的面对昔日的这个男人,然后继续她的生活。她不需要再哭泣,也无需再卑微,怎样过得有尊严就怎样过。
就算有一天病入膏肓,心里也是坦然的,因为那是全新的苏黛蔺。
苏黛蔺不需要同情和愧疚,更不需要滕睿哲一次又一次的*独裁和人身侵犯。他名为补偿,实则是侮辱。
苏黛蔺,你要加油,用自己的能力挣学费,治病,没有污点的过活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滕睿哲果然没有再出现在她眼前,古俊骑着脚踏车在路边等她,手上又拎着一份爱心早餐。
“达令,昨天那老男人是谁?你叔叔吗?今天我们有球赛,你去观赛,绝对能把那老男人打得落花流水!”古俊在身后摇头晃脑。
黛蔺在前面骑着单车,看着塞满人的203路从面前一晃而过,吹起她的马尾辫,扑到她水嫩的面颊上。
她在想怎样筹集大几千块钱的学费,卖血么?还是去找顾依依?
顾依依让她去兰会所上班,接触一些大人物,谋高位,这样赚钱会比较快。但一旦做了红颜,就难以摆脱世人异样的眼光了……
“达令,我哥昨天是不是去找过你?你答应吗?”小男生古俊在后面把车歪歪扭扭骑着,呈s型行走,跟在黛蔺车后面。
黛蔺回头看他一眼,眉头一皱,更加不想去。
虽然古敖在协议里承诺给她先垫付这个学期的学费,但每天与古俊相处还是需要勇气的。
古俊太能闹事了,竟然与滕睿哲打架,跪到教务处门口,还围着一起打扑克!现在班上的人都知道古俊喜欢跟着她跑,直接把她划为与古俊一类。
“达令,达令……”小男生在身后叫个不停。
“别叫了!我叫黛蔺!”她加快踩脚踏板,飞快的往前跑。
——
市政办公厅。
邹书记看着座下,左右端坐着的市长,李副市长,常委的一些高官,问书城的贪污案子目前谁在着手调查。
李副市长马上笑着说第一书城根本没有贪污之事,之前检察院送来的证据纯属诬告,他已经派人查明真相,准备反告年轻检察官诬陷。
“如果确实没有此事,就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但若真有贪污之事,常委会绝不轻饶这种贪官赃官!”邹书记严厉道,看一眼左右两排的官员,让他们以身作则,绝不能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书城贪污之事,常委会再找人调查,你们退下去吧。”
他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若有所思盯着桌子上那尊千里马瓷雕。
李副市长想做市长之位的心昭然若揭,最近一直巴结他,想让他这个市委书记站在他那一边。但李副市长目中无人,行为嚣张的传闻他也是听说了的,加上最近一直有人在办这姓李的,贪污、涉及黄赌毒的罪证一条条被抓出来,他便隔岸观火,看李副市长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姓李的虽然是副市长,但几年里官运亨通,其他官职挂了不少,在常委里有很大的权力,说话颇有分量,他这个市委书记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既不方便明着查他,也没必要与他为敌。
他只想知道那个暗里办李副的人到底是何人。
如果是年轻的检察官古敖,那没必要暗地查,大可正大光明的查;毕竟这古敖年轻有为,早些年在警界便颇有名气,专办贪官污吏,丝毫不畏强权。
多年来也素不与李副市长在台面上针锋相对,相安无事,最近陡然这么查办起来,一定是李副得罪了什么人。
而他脑海首先浮现的,就是他的贤婿滕睿哲,总觉得睿哲最近行踪隐秘,一直对他邹家不太上心,早把他当初竞选市长的提议甩脑后了,只字不提。
目前他对这位后辈还是非常赞赏有加的,指望他做他邹家半个儿子,疼爱他的爱女小涵,但若睿哲这么快就在外面有了女人,他绝不轻饶。
他老邹家与老滕家是同一个意思,一定要撮合睿哲与小涵,让他们真心相爱,做一对门当户对的璧人。
“小涵,爸最近怎么没见睿哲,他公司又忙了吗?”他给女儿去了个电话,躺靠在皮椅上,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心。
“爸,最近公司忙呢,您别三天两头就要见他,他会烦的。”邹小涵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惹得邹书记一阵宠溺的轻笑,老脸上的疲累消散,“爸,妈在我身边呢,问您要不要喝一些绍兴老酒,我们给您带两坛回去。”
“乖女儿,你们在外面好好玩吧,爸戒酒了,等你们旅游回来给爸做两道浙江小菜。”他脸带轻笑挂了电话,按开秘书的内线。
秘书禀报说滕先生到访,他老脸上马上喜笑颜开:“请睿哲进来!”松了松领口的领带,起身走过来迎接,脸上不甚欣喜。
下一刻,滕睿哲进来了,俊脸冷峻,薄唇浅抿,没什么表情。
邹书记请他坐,笑声朗朗,说锦城市最近有块风水宝地为贤婿留着呢,有多少人想把这块地标去,他都没有给,知道贤婿看中了高档区的那块地,专门留给贤婿做分店。
滕睿哲眉头抬了一下,对书记沉声道:“书记以后还是叫睿哲吧,听着别扭。最近公司忙,听说书记找睿哲,便亲自过来一趟。”
“噢,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李副市长的事。”邹书记继续慈朗一笑,一点不为刚才那番话见外,已是把滕睿哲当做了自家人,自己品一口花瓷杯里的茶,也请睿哲喝,“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睿哲,李副市长是不是有得罪你的地方?”
滕睿哲闻言抬眸,眸中森寒:“书记何出此言?”
——
邹小涵穿了一身杏子黄的秋裙,披着雪白的毛坎肩,戴了墨镜,与母亲蓝氏走在大学附近的岔道口上。
她根本没有去绍兴旅游,而是在书记夫人找私家侦探调查出滕睿哲大致的离去方向后,被母亲拉来了这里。蓝氏说,她一直觉得睿哲在外面有女人,趁大错还未铸成,她们一定要找出那个野女人。
她们坐大巴来的这里,因为据私家侦探说,滕少爷的车驶上这条国道就不见了,估计就在锦城市范围内活动,不会离开太远的。
于是蓝氏带着女儿紧锣密鼓的寻来了,下榻国宾大酒店,打算先舒服的泡个澡。
而当她们走在岔道口上,转身进国宾大酒店的时候,黛蔺的脚踏车正从她们对面飞快的跑过,古俊在后面拼命喊着‘达令’。
邹小涵模模糊糊听到了一声‘达令’,连忙取下墨镜去看,却只看到大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非机动车道上机车一族赶着上班,雾气朦胧的最远方,一个小男生追着一个马尾辫女孩跑,一遛弯就不见了。
她看了一眼,戴回墨镜,随母亲走进大酒店。
现在的90后小孩啊,超早熟,一丁点大就会追女孩子跑了,跟当年十六岁的黛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