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去宫里的第二日,幼清在家中接待杨夫人。
幼清和乔氏正站在垂花门迎着,就见杨夫人由丫头婆子扶着下了马车,杨夫人个子中等,是北方女子的大骨架,颇有些英武之气,她大步走过来望着幼清笑着道:“几日不见,宋太太可好。”先和幼清打招呼,并没有去站在一边的乔氏。
“托您的福,倒还是不错的。”幼清笑着行了礼,杨夫人就道,“那就好,我本还担心你,如今瞧着你面色不错,可见是真的不错!”十王府的事她当然听说过,所以才有这番意味不明的关怀。
幼清笑着应是,介绍乔氏,乔氏和杨夫人行了礼,杨夫人淡淡的道:“方二太太不必多礼,我们往后可就是亲家了,你这般客气,倒让我也不自在了呢。”但是却没有拦着乔氏行礼。
乔氏笑着道:“便是姻亲,妾身的礼数也不可缺了!”
杨夫人嘴角扯了扯,和幼清一起往内院走……幼清请了汪氏出来,一起商量杨懋和方怀心定亲的事情……
方怀心年纪小,过了年才十三岁,汪氏就道:“我看后年五月挺好的,杨夫人觉得如何?”
如果杨懋是亲生的,莫说杨夫人不会同意这么亲事,即便是同意了,也绝不会拖到后年才成亲,杨懋今年十七了,后年可就快二十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杨懋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儿了。
“我回去要问问我们老爷。”杨夫人面露真诚,“这还真是个大事,我们志泽今年已有十七了,这再等两年多……太委屈他了。”
汪氏心中不屑,你要真疼爱这个庶子,就不可能把他养成这副德性,要真操心他的婚事,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成亲,如今来和她说委屈他了,简直虚伪……可尽管心里腹诽了许多,汪氏面上还是笑盈盈的:“这是自然的,应当征询杨阁老的意思。”
杨夫人颔首,笑眯眯的端了茶,汪氏却是笑着道:“志泽他如今已是秀才,不知明年秋天可入秋试?”一顿又道,“他本学识不错,又有恩师与阁老指点照拂,他日前程定当不可限量!”
“我家老爷的意思是要让他明年入试。”杨夫人微笑道,“至于照拂……你也知道,我家老爷为人端方,孩子们不管是选官还是入试都凭的是自己的本事,无论考上几次,老爷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抽空指点一二。”
汪氏心头冷哼一声,笑道:“孩子的前程紧要,夫人将他养大宛若亲生,他心里急着您的好,将来日子过的顺遂了,自然更加孝顺夫人和阁老!”
“哪个父母不望孩子有个好前程呢。”杨夫人叹气,“就看的造化了!”
汪氏心里气的不得了,要不是杨懋就要是他的孙女婿,她才懒得管,可如今亲事就要定下来,她肯定是想杨懋有个好前程。
“夫人!”蔡妈妈掀了帘子在外头露了个脸,幼清笑着和杨夫人道,“夫人和祖母说话,我去去就来。”便提着裙子出了暖阁的门,蔡妈妈就扶着幼清走了几步,朝房里看了一眼,低声道,“方才江淮回来报,说是十一殿下和大郡王不见了,满西苑都找不到两个人。”
幼清听着心头一顿,冷声道:“怎么会不见了,江淮可说了原因。”
“先生上课,见两位殿下疲累,就说休息一刻钟,两位殿下便玩捉迷藏,一起找地方藏起来。”蔡妈妈说着微顿,“等各自的内侍去找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不见了,西苑找过又去内宫找,连锦衣卫都出动了。”
幼清满脸的惊讶,人在宫里能去哪里,也不可能遇到待人将她们掳走,她蹙着眉道:“老爷呢,在西苑吗。”
“老爷在西苑找呢。”蔡妈妈低声道,“江淮的意思,十一殿下上次就曾偷偷出宫到府里来玩,这一次指不定又来了,所以请夫人派人在府里多留意。”
幼清眉梢高高的扬起来:“那你去和胡泉说一声,让他带着人在府里四处看看。”又道,“不要声张!”让汪氏她们察觉。
蔡妈妈应是而去。
幼清回头看了眼暖阁,心里便有些担心,赵承修上次来被她催着走了,这一回不会真的跑来吧?
她在门口略站了一刻,重新进了暖阁,就听到杨夫人和汪氏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各位!”汪氏起身送杨夫人,便看到幼清进来,她笑着道,“幼清,杨夫人要回去了。”
“席面备好了,夫人这是……”幼清迎了过去,杨夫人摆摆手,“宋太太的好意心领了,等事情定了我们有的是机会坐在一起吃饭说话。”
幼清笑着应是,和汪氏一起送杨夫人出了垂花门,等杨夫人的马车出了侧门,汪氏回头望着幼清,道:“没什么事吧,我看蔡妈妈脸色可不好看。”
“小事罢了。”幼清微笑道,和汪氏以及乔氏一起往内院走,远远的就听到方怀心在房里发疯的又哭又闹,幼清就叹了口气,汪氏笑道,“小孩子脾气就是大,我去瞧瞧!”便朝乔氏看了眼,两人转道去了乔氏住的院子。
幼清等她们走远,原地转了个身往外走,采芩跟着道:“夫人做什么去?”
“我去外院看看。”她扶着采芩快步出了垂花门,就看到胡泉和周芳正带着人在巡视,见着幼清过来,胡泉迎过来回道,“太太,没有发现!”
幼清松了口气,没有来就好。
只是,赵承修和赵颂平能去哪里呢?
皇后和大皇子妃毛氏急的团团转,皇后更是亲自去了西苑,她这么多年没来过几次,圣上在万寿宫见的皇后和毛氏,毛氏哭着道:“这西苑荷塘多,还有几处空关的院子,许久不曾住人,郡王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若是惊着吓着怎么是好。”
圣上最烦的就是女人哭,他本没放在心上,听毛氏这么一哭,他顿时面露烦躁吩咐常公公:“去,将赖恩找来。”
常公公吩咐将赖恩找了进来,圣上问道:“这么多人找两个孩子都找不到,各处都看过了?”
“是!”赖恩抱拳道,“宫里各处也都看过了,没有两位殿下。”
圣上听着微愣,也觉得奇怪,两个孩子能去哪里。
“圣上!”毛氏哭着道,“这要是……要是郡王出点什么事,儿媳……儿媳也不活了!”
“宫里没有,就去宫外找。”圣上看着赖恩,吩咐道,“仔细找,找不到人你提着乌纱帽来见朕!”
毛氏露出愕然之色来,道:“出宫?郡王从来没有出过宫,他也不敢出去的。”她言下之意,如果真是两个人私自出去的,那一定赵承修带赵颂平出去的。
赵承修是“惯犯”了。
圣上明显不悦:“太不省心了。”又望着皇后,“等找到了,皇后将老十一安排去十王府吧,搁朕这里没几天就闹出个事儿来,朕哪有心思去管他。”
“是!”皇后应是,“臣妾这就回去安排。”看了眼毛氏,就见毛氏眼底划过笑意。
圣上点点头。
小武冒着腰等在万寿宫外头,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看到宋弈自里头出来,他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就立刻跑了过去,飞快的道:“宋大人,殿下真的不在西苑!”
宋弈蹙眉,淡淡的问道:“殿下今儿可曾和你说过什么。”
小武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要不然奴婢肯定寸步不离的跟着殿下。”赵颂平脾气古怪,赵承修和他的关系并不好,两个人就是课堂休息的时候也不会在一起玩,也不知道今天吹的什么风,赵颂平竟然要和赵承修一起玩捉迷藏。
“你接着去找。”宋弈负手,“我去别处看看。”
小武松了口气,点着头应是,一溜儿小跑的走了。
宋弈却径直去了文华阁,原本皇子读书应该在文华殿,只是文华殿离西苑太远,所以圣上就在西苑劈了个文华阁出来给赵承修和赵颂平读书,他进院门,里面的人都去赵承修和赵颂平去了,一时间里头很安静。
宋弈站在院门,目光淡淡的扫过各处,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就在这时,殿内有人从里走了出来,一身绯红的狮文袍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宋弈瞧见挑了挑眉,道:“郑督都!”
郑辕微微一愣,回了礼:“宋大人!”他目光一睃,问道,“宋大人是来找十一殿下的?”
“是啊。”宋弈微笑道,“圣上知道后也担心不已,正好宋某无事,便自告奋勇帮着找了。”他说着一顿,道,“郑督都这是在找郡王?”故意说郑辕只找赵颂平。
郑辕大步走了出来,立在宋弈对面,当然不会只提赵颂平:“十一殿下和郡王在一处,自然是一起找。”
“那就一起?!”宋弈话落,就做出请的手势,“走,走,宋某许久不曾和郑督都同道而行!”
郑辕皱眉,狐疑的看了眼宋弈,可眼下找人要紧他便没有推辞,道:“宋大人,请!”两人就并肩出了文华阁的院门,在内院四处搜了一通,宋弈道,“十一殿下会不会和郡王一起回了十王府?”
“不无可能。”郑辕颔首,便和宋弈默契的往西苑外走,自从徐氏覆灭后,宋弈和郑辕就鲜少在一起,所以,两个人一起从西苑出来,立刻就引起了外头来来往往的人注意,宋弈满面笑容和郑辕说着话,倒是郑辕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的样子。
“宋大人和郑督都这是……”曾毅拨弄着手里的刀,阴阳怪气的看着宋弈和郑辕……钱宁跟着赵承煜出去受苦,这两个人的关系反而转和了?
宋弈余光撇了曾毅,微微一笑。
幼清在外院转了一圈,便带着采芩回内院,没几天功夫就是绿珠和江泰的好日子,她这半个多月和蔡妈妈一直忙着这件事,终于将多添的八台嫁妆凑齐了,媒人也定了,江泰那边请的是西城兵马司指挥胡大人的夫人,绿珠这边则请的是陆妈妈。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薛镇扬已位居二品,陆妈妈作为方氏身边的贴身妈妈,也是水涨船高,便是出门旁人也不敢慢怠。
“太太。”忽然,长海匆匆跑了过去,方明晖去临安,并没有带上长海和晴海,两个人如今在封子寒的院子里搭手,幼清没应采芩便道,“怎么了,跑的气喘吁吁的,没个规矩。”
“太太。”长海朝四周看了一眼,道,“封神医找您有事!”朝幼清挤挤眼。
幼清一愣,和采芩对视一眼,她颔首道:“那就去看看吧。”便由长海引着往后院走,等到了封子寒的院子,长海却没有停下来,幼清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觉得有些奇怪,等拐了弯她到封子寒院子的侧面时,她就愣在了原地。
就看到赵承修嬉皮笑脸的靠在墙角,而赵颂平则是冷漠的站在他身边,戒备的看着幼清。
“你们……”幼清愕然,回头看看,问道,“是怎么进来的?”
赵承修就笑眯眯的道:“你们角门没有关。”他指了指后院,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豆灰色锦袍,“不过一开始不知道,打算翻墙的时候衣服被扯坏了。”
角门没关?幼清冷声道:“你们知道不知道,宫里宫外为了找你们都快掘地三尺了,赶快回去!”
赵承修脸色一变回头看了赵颂平,赵颂平不吱声。
“太太,怎么办。”采芩为难的看着两位惹不起的人物,“要不然,让胡泉将人送回去吧。”
幼清朝赵承修招招手,赵承修就笑眯眯的跑了过来,她低声问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怎么来的?”
“我和平儿打赌,说我能藏起来,他们谁都找不到,平儿不相信,说有本事我带他出宫,于是我就带他出来了。”赵承修笑的见牙不见眼,“我出来后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的,平儿就说到宋府来,宋大人常在圣上跟前走动,我们来找他,到时候他肯定会帮我们求情的。”
幼清真的不知道怎么说赵承修,你若说他单纯愚笨,可他能将护着自己的人甩了,三番五次从西苑出来,可若说他聪明,他却被赵颂平牵着鼻子走,她变了脸色,道:“我现在找人送你们回去。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她朝赵颂平看了一眼,压着声音道,“就算郡王说是你带他出来的,你也不承认,记住了吗。”
赵承修似懂非懂,但是记住了幼清的话:“记住了,什么都不说,就当没有发生过。”
幼清点点头,拉着赵承修又和赵颂平道:“郡王,妾身送你们回西苑。越早回去越好,若是叫人发现了,到时候你们肯定少不得一顿责罚。”
赵颂平依然没说话,冷冰冰的看着幼清。
就在这时,周芳和胡泉远远的跑了过来,道:“太太。”胡泉急着道,“郑大人和大皇子妃找来了,说是有人看见殿下和郡王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赵承修和赵颂平两个人,剩下的话就断断续续的,“到……我们府里来了。”
找的这么快?幼清回头朝赵颂平看了一眼,赵颂平依旧默不作声的站在那边。
幼清眼睛眯了眯,低头看着赵承修,问道:“郡王受伤了吗?”
赵承修回头看看赵颂平,很肯定的摇头道:“没有啊,他很好!”话落,朝赵颂平招招手,“你娘来了我们出去吧。”
赵颂平依旧不动,也不说话。
毛氏跟疯了似的,一下了马车就朝垂花门跑,扶着裘嬷嬷边走边喊道:“平儿,我的平儿!”她身后随着的是郑辕和宋弈以及赖恩领着的十几个锦衣卫,浩浩荡荡的进了门。
毛氏的声音很高,即便在后院,幼清也盈盈听到了,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赵颂平瘪了瘪嘴,哇的一声要哭,幼清眼捷手快上前一步立刻将赵颂平的嘴巴捂住,赵颂平没料到幼清敢这么做,瞪着眼睛望着她。
“郡王最好老实点。”幼清警告的看着赵颂平,“否则我很有可能一不做二不休,让你真的彻底消失!”
赵颂平愕然,目光在围了一圈的宋府的人身上一转,顿时吓的脸色煞白。
汪氏听到了动作,忙从院子里迎了出来,见着毛氏她心头一愣,脱口问道:“娘娘……”她话落,目光朝后院一投,毛氏心领神会,快步往后院去,远远的就看到幼清带着丫头婆子,正站在一个院子前说话,她大声道,“宋太太,我的平儿,你把我的平儿藏哪里去了。”
幼清回头过来看着毛氏,显得很惊讶,迎了过来行礼道:“娘娘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她一脸的懵懂不解。
“我的平儿呢。”毛氏扫了幼清一眼,并没有看到赵颂平,幼清摇头道,“妾身怎么会见到郡王?”
毛氏眼睛眯着眼睛,没了耐心,一把将幼清推开:“你少和我装蒜,有人看到他们进了宋府!”话落,对着自己带来的丫头婆子就吩咐道,“给我找!”
一时间丫头婆子都涌了过来,推推搡搡的冲进封子寒的院子里,将封子寒晾在院子里的药草打翻了,冲进了房里,封子寒气的哇哇大叫追了出去,也不管什么人,喝道:“都给老子滚出去。”
封子寒的院子里并没有人,不但院子里没有人,就是院外也不见人影。
毛氏心头顿住,怎么可能不在这里,她回头去看远远站在一边的汪氏,汪氏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她确定方才赵承修和赵颂平进来了……怎么会不在这里?!
郑辕和宋弈以及赖恩相继过来,一行人站在小径上,和一堵挡风墙似的。
“娘娘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两位殿下在我们府里的。”幼清朝宋弈看来一眼,又转目过来看着毛氏,毛氏就道,“宋太太可知道掳皇子和郡王该当何罪?你最好老老实实将人交出来,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娘娘这么说,仿似我若不答应让您搜,就摆脱不了这份嫌疑似的。”幼清朝宋弈看去,当着毛氏的面问道,“老爷,怎么办!”
宋弈负手过来,笑眯眯的道:“既然娘娘怀疑,就让她搜吧,找两位殿下才是正事!”话落,看着赖恩和各位锦衣卫的人,“还请各位同僚手下留情!”
赖恩蹙眉,觉得毛氏太过分了,得了个消息也不知道真假,就让他们来搜宋府,他看向郑辕,问道:“郑督都,你看呢!”
郑辕一直没有说话,闻言朝毛氏看了一眼,摆手道:“既然宋太太说没有在府里见到两位殿下,想必两位殿下并不在宋府,不必搜查,我们去别处找。”
郑辕话一落,毛氏就转头过来看着郑辕,道:“郑督都!”她走过去,低声道,“我的人亲眼看见他们进来,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出去。”
“你确定?”郑辕皱眉,朝幼清看去,幼清正面色淡然的站在宋弈身边,并无紧张或不安的样子,他直觉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可毛氏梗在这里他不好落她的面子,更何况若是不搜,她肯定也不会罢休的。
毛氏点点头,很肯定的道:“我确定。”
“嗯。”郑辕应了一声,朝赖恩抱了抱拳,“有劳赖大人!”
赖恩见郑辕也同意了,便大手一挥,随即跟着他的锦衣卫四处在院子里散开,毛氏目光阴冷的盯着幼清,幼清转头望着宋弈,低声道:“你们出来,西苑都找过了吗?”
宋弈微微点头,隔着袍服握了握幼清的手。
郑辕负手而立,目光自两人面上一转,撇过眼去看向别处,毛氏紧紧攥着拳头,目光在府中私下梭巡,又最后落在汪氏面上,汪氏站在一侧面上皆是奇怪之色。
“搜查两位殿下?”封子寒一脸的嫌弃,朝毛氏撇去一眼,看着宋弈道,“你什么时候成软柿子了,人家要搜,你就让人家搜吗?”
宋弈挑眉一脸的无奈,倒真的像是软柿子。
封子寒不敢去指毛氏,就冲着郑辕道:“我院子里的草药价值千金,你们这么横冲直撞的进来,打翻了这么多草药,必须得赔。”
郑辕上一次生病时,是封子寒诊治的,所以他客气的点头道:“仆从无理,还望神医息怒,稍后定派人来清算赔付。”郑辕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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