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发抖,他偷眼看了看身边的李柱,正月天里他的额头竟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
这次红阳教真是孤注一掷了,前面的人已经踏入了护城河,后面的人还不断的从烟尘中冲出来。新军营负责守卫城门东面的城墙,还是城门楼火炮首先一响发出信号,卓世光大声发令道:“第一哨、第二哨,射!”近二百枝火枪齐声发射,组成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护城河里的教众顿时倒了一片,接着第三、四、五哨的分成两拨发射,如此新军营分成三排次第装药发射,每一响下面的教众都要倒一片。
看着不断倒下的同伴,一些人从狂热中警醒过来,嚷道:“官军火枪厉害,圣水不灵了。”有些人开始扭头向回跑,带着更多的人退了回去,人群像扑向海滩的潮水一样,来的快,退的也快,眨眼间就退到了火枪的射程之外。
山岗上,钟守安看着卢天赐惨灰的脸色,不敢说什么,提着把宝剑带着几个随从奔到前面,面对手足无措的教众喊道:“不是圣水不灵,是他们事神不诚,心里想女人了。”他的随从和一些头目也跟着这样喊,终于让不安的教众平静下来。
姚秋山和苏敏站在城门楼上,看打退敌人的攻势,刚刚松了口气,只见对面红阳教众又排着方队冲了上来,口里还在呼喝着: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待他们走近了,城头火枪和弓箭又射下来了,他们这次似乎对是否真的刀枪不入并不在意,前面的一个倒地,后面的一个立刻补了上来,到了护城河边发了声喊,将无数云梯架到城墙上,不顾生死的往上爬,一时间双方激战在一起。
苏敏拿着一柄单眼望远镜看着各处的战事,姚秋山说道:“大人,现在东面和南面的官军已经到位了,是不是现在就发信号?”
苏敏眼睛不离望远镜,反问道:“西边呢,河南的兵到了吗?”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他们的距离最远,大人给他们的期限是五天,现在到什么地方还不清楚。”姚秋山摇头答道。
“那就等等,再等等!”
他们说话间,红阳教又从城门正面推出个巨木制成的冲车,顶端削成尖形,由五十余人推着,口里呼喝着撞向城门,厚重的城门在冲车的撞击下颤抖、呻吟着,城门楼上的火枪射来,一个教众倒下,旁边的人又立刻补上,此时大炮已经对城下的冲车无能为力了,滚木、擂石阻止不了它的冲击。
苏敏从腰中拔出手铳喝道:“我的中军全部跟我来,再带一门大炮下城去。”他们下去刚刚整理好队形,把大炮上好药对准城门口,诺大的城门最后抖动了一下,在巨木的冲击下轰然倒地,扑起的尘土将城门口的兵都罩住。苏敏的眼睛也被迷住了,他只听到城门口一阵呼喝声和乱纷纷的脚步声,来不及看,直接吼道:“炮手给我放,照城门给我放!”
炮手先就校准了方向,现在只是用火把将火捻点着,一声巨响震的苏敏两耳发懵,只看见城门洞里尘灰中火光一闪,一切呼喝声和脚步声都归于沉寂,等烟尘散了,人们望去,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尸体,四面的墙上糊着人体的各种组织。
在苏敏等人惊愕的目光中,又一群教众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了进来,此时苏敏已没有选择,他扯着喉咙喊道:“放!”,“呯”、“呯”、“呯”,苏敏带来的中军就是瑜王府的侍卫,他们对火枪熟悉,装药的速度快,打的也准,几轮之后城门口的尸体堆积了近一人高,后面的人要进来还未翻过死尸,就中枪倒地,直到再无人敢从城门进来,枪声才停下。
苏敏刚松了口气,姚秋山光着脑袋跑了过来,喊道:“不好啦大人,西南角教匪上城了,我们的兵快顶不住了。”
苏敏红着脸喝道:“余步云和乌其格的人都在哪里?”
“他们在城外已经陷入苦战了,现在胜败就在一线之间,大人还是发信号吧!”
苏敏牙一咬,一字一顿的说道:“好,传令,发信号!”
一支火箭螺旋的冲上半空,炸出一朵紫色的火焰花,久久滞留空中,即使是在白天也是艳丽异常,数十里外都看得清清楚楚,接着从沧州的四周又升起数颗同样的烟花,烟火一颗颗次第升空,慢慢向四周蔓延,顷刻间传到百里之外。
苏敏抬眼看去,一轮残阳挂着西面群山上,将整个沧州城映的血红血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