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忻回到自己的王府,落了轿径直往里走,管家孙敬福跟在后面,追着说道:“六爷您可回来了,今儿又好几拨官员来求见,我劝走了些,现在还有十来个待在花厅里喝茶等您,怎么说都不走,这些官真是龌龊连这点茶水银子都要算计。还有工部康大人送来了银子都收在库里,吏部的周大人……”
奕忻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好了,这些话等会儿再说,你到花厅先把那些官员打发走,跟他们说,今天我累了不见人了,每人给他们封五两银子的茶水钱,叫那些官员都回去,去吧!” 孙敬福答应一声正要走,有被奕忻叫住了:“哎,回来,冯先生在府里吗?”
“冯先生正在花园里饮茶读书。”
这个冯先生就是前面提到的冯谦学,他是奕忻最倚重的清客,在恭郡王府里是除了奕忻之外说一不二的人物。
恭王府的后花园清静雅致,长廊沿着水榭蜿蜒曲回,每隔五步就有挂着一盏锦绣宫灯,将园子照的通亮,水榭中的冰刚刚融了,参差的碎冰映着点点灯光,恰似满池珠玉堆砌其中。一个四十余岁面皮白净的中年人,此刻正坐在凉亭中烹着一壶香茶,仔细的看着手里的一本书卷。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冯谦学抬眼看去,见奕忻还未更衣,穿着整套披挂的郡王官服就来了,忙起身恭迎,笑道:“六爷,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奕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今天养心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今日不知道是怎么着,心里总是不踏实。”
“哈哈,哈哈,六爷的心思,我知道。”冯谦学笑着,给奕忻倒了一杯茶,道:“六爷先尝尝我沏的极品云雾茶,待我一一给您解说。”
“……”
“记得我第一次和六爷见面的情形,还是在道光十四年,那时六爷只有十六岁,我那时会试名落孙山,没了回乡的盘缠,凭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就在京里摆个卦摊混口饭吃,开巧那次六爷微服来找我算卦,您的皇子身份被谦学一语说中,一番长谈后,我自此绝了科举入仕的念头,四十出头的年纪就算有幸高中,还是要从州县官干起,小心办差,巴结上司,苦苦熬资格,不是我心中所愿。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就要行不凡、做大事,所以学生就入了六爷的府中作了清客。”
奕忻好像也回忆起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慨然道:“奕忻当时将从小立下的抱负都讲于先生听了,重振康乾盛世,树一个清明国家,可没有九五之位,这些抱负就都是空谈。”
冯谦学微微一笑,并没有接奕忻的话,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六爷后来问过我多次,说为什么当时我能一眼看出您的身份,往日里我都以‘天机不可泄漏’搪塞过去了,但今日我要说与六爷知道了。”
奕忻道:“我记得当时一身打扮很普通,穿的一套衣服连鞋袜都是找我府里门子借的。”
“不错,您当时穿的很普通,但就在您一撩后摆翘腿坐下的时候,我看见在长袍的衣角内侧写了一个‘恭’字。”
“先生就凭着一个‘恭’字就能断定我的身份?”
冯谦学拎起炭火炉子上煮水的铜壶,揭开茶壶蓄上水,袅袅的水汽蒸腾上来,潮湿中带着清冽的茶香,他又给奕忻倒了杯茶,才徐徐说道:“算卦除了要靠一点‘术’之外,最重要的是察言观色,六爷当时一身长随打扮,虽然您有意遮掩,但举手投足仍然显出雍容华贵、气度非凡,英姿飒爽间透出一股霸气,按照算命的话说就是贵人头顶有云蒸霞蔚之气,看着差不多的年岁如果还猜不出您身份的话,我的那个小卦摊早就被别人砸了。”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当时我装扮的很好呢!”奕忻不由得自失的一笑。
冯谦学收敛了笑容,肃然道:“学生十四岁进学,二十二岁中举,但科场蹉跎不顺,自从见到六爷,谦学被爷的风仪才干所倾倒,不但在当今宗室子弟中出类拔萃,即便是圣祖康熙爷再生,也不见得能超过您,所以我也就彻底放弃了科举进身,想一心辅佐您成为一代令主。”
看着奕忻如电般的目光,冯谦学继续说道:“可是学生觉得这两年六爷渐渐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您的霸气好像在一点一点消退,算一算,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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