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给穆府办事,千里之外的一个小人物,连恭王爷也知道了,可见大哥做得着实不错,自己也可趁机搭上恭王爷的线。他连忙说道:“能给六爷办事,是我们兄弟的福分,我一定让他多送些好茶给您老和娘娘尝尝。”
奕??笑道:“那就叨扰了,你事多,斋宫那边还等你侍候,就不拖着你了,你找个人带我看看祭天的各项器物准备是否妥当,然后再向四哥通报一声,就说我查过祭品了。”
许乃济连忙答应,叫过一个手下,带着奕??四处查看去了。看着奕??走远了,许乃济才感觉大冷天额头竟出了一头的汗,他擦了擦汗正要前往斋宫,侧后方一个人走上前来,说道:“许大人请了。”许乃济抬头一看,认得是奕??身边的红人冯谦学,忙拱手道:“冯大人,请指教。”冯谦学笑嘻嘻地说道:“麻烦你给许员外传个信,告诉他做好中堂交代的事就行了,闲事就不要管了,把屁股搽干净,别引火烧身。”
“这……”这句话没头没尾,许乃济正准备问清楚。
冯谦学却丢下句:“照着传话就是了,多问无益。”说完施施然,踱入了旁边的角门,去暖房里喝茶去了。
东边开始麻麻亮了,在圜丘坛上神位已经摆好,北侧正面设主牌位,上书:皇天上帝神牌位。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密密麻麻摆了一大片。神位前是专设的拜位,阶下东西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六种,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参加祭天的官员按照品级伫立在神道两侧,神道边连绵不断点亮了悬天灯,在微曦的晨光中,映照闪烁,烟云缥缈,给人一种庄严肃穆,而又非常神秘的感觉。远远得只听礼部司官大声叫道:“时辰到!”斋宫的大钟响起,等钟声停息,圜丘坛前的鼓乐声又响起。奕詝身穿祭天的礼服,在一大群司礼仪仗的簇拥下,沿着神道走来,众官员在礼部司官的指挥下跪拜,而后奕詝缓步走上圜丘坛。
冯谦学跪在奕??的侧后,他偷眼看去,奕??面无表情,只是衣襟后摆微微的有些颤抖,不知是不是地上的凉气浸得。
祭天的仪式很繁琐,迎帝神、奠玉帛、进俎、献礼,在司礼官的步步引导下,奕詝亦步亦趋。只听司礼官朗声喊道:“进祭!”,一个小太监捧出一幅用明黄袋子包裹着的卷轴走上圜丘坛,奕詝表情严肃地接过,小心的打开,展开卷轴,定了定神,大声读道:“爱新觉罗?奕詝惶恐代皇父献祭词,朕以凉德,仰承皇考付托,兢兢业业,十有八年,不敢暇豫。即位之初,白莲教煽乱,黎民遭劫,惨不忍言,命将出师,三年始定。方期与我赤子,永乐升平。忽于道光十七年,山东河南又起红阳教匪,千余教匪潜行直隶;猝于正月十三日,变生肘腋,祸起萧墙,红阳教匪犯禁门,入大内,烧杀抢掠,直入宫第。朕之皇四子入宫救驾,贝勒苏敏,代朕诱敌,上下用命,大内平定。我大清国一百九十年以来,定鼎燕京,列祖列宗,深仁厚泽,爱民如子,圣德仁心,奚能缕述?朕虽未能仰绍爱民之实政,亦无害民之虐事,突遭此变,朕百思而不解。总归德凉怨积,惟自责耳。然变起一时,祸积有日,当今大弊,在‘因循怠玩’四字,实中外之所同,朕虽再三告诫,奈诸臣未能领会,悠忽为政,以致酿成汉唐宋明未有之事。言念及此,不忍再言。予惟返躬修省,改过正心,上答天慈,下释民怨。诸臣若愿为大清国之忠良,则当赤心为国,竭力尽心,匡朕之咎,移民之俗;若自甘卑鄙,则当挂冠致仕,了此残生,切勿尸禄保位,益增朕罪。呜呼,皇天上帝神怜我兮,佑我永年而寿我兮!
众朝臣听到一半都是心中一惊,这哪里是祭文,根本就是道光皇帝的罪己诏呀。等奕詝话音刚落,排在前面的穆彰阿一下子跪伏在地,大声哭叫道:“皇天上帝神元祐,皇上深仁厚泽涵养天下,怠忽皆乃我等百官之罪也!”众官员如梦初醒般,跟随着穆彰阿跪倒哭喊着,一时庄严肃穆的祭奠大典乱成了一锅粥。
奕詝有些疏忽了,祭文虽早就给他了,但他忙着玩乐,事先也没看过祭文,浑浑噩噩勉强读完祭文,事态突变,他一时站在圜丘坛上不知所措,礼部司礼官更是没见过有这样祭天的,吓得站在台前一动不敢动,也不知如何处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