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声中带着些稚气和嬉闹,却是群半大小子在个少年的带领下演练着军阵。春嵬、夏苗、秋狝、冬狩,这本来就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通过集体狩猎的方式训练农耕民族的战斗技巧。后来,随着大量荒地被开垦为农田,这种狩猎方式在许多地方已经无法进行,但却以农闲时节把民众组织起来演练的形式被各地官府保留了下来。当然,很多时候,这种演练也只是走走过场,做做形式而已。这些扛着锄头、铁锨的农民,又有多大机会提起刀枪冲锋陷阵呢?
裴家庄的规模虽然不及卫家庄的一半,但佃农加上家奴也有好几百户人家,每年冬天同样会把成年男丁组织起来进行操练。裴慧读书无数,自然明白这个规矩,而且她小时候在庄子里就多次见到过这样的情景,对河那边的动静并不感到惊讶。在她看来,那只是半大小子们学着父辈做的一种游戏罢了。想到这里,裴慧便在树荫下盘膝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对岸,权当在欣赏一道另类的风景。
很快,裴慧就发现有些不对,他们演练的军阵有些奇怪,跟自己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少年喊的口号也很奇怪,不是“冲啊”“杀啊”之类激励士气的话语,而只是由最简单的“一”和“二”以一种奇怪的节奏组成。更奇怪的是,少年的态度很认真,不停地在队伍间走来走去,大声嘶吼着,不时将一两个做错动作的半大小子赶出队伍,逼他们围着这片空地转圈子,或者趴在地上起起伏伏。
不过,和这些发现相比,最奇怪的还是少年本身,或者说是他腰间别着的那两件“武器”。裴慧第一眼就感觉那两件“武器”有些眼熟,很像两把菜刀。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两把菜刀吗?除了军弩之外,朝廷并不禁止民间拥有武器。卫家庄中自然不会缺少刀枪棍棒,这少年居然配了两把菜刀,显然是从厨房偷出来的,还搞得这样煞有介事。裴慧忍不住掩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香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裴慧身边,纤手指了指河对岸的那个少年,轻声道:“小姐,你可知那人是谁?”
裴慧冰雪聪明,自然一猜便着:“是卫公子?”
香橼笑了起来:“小姐,你和卫公子还真是心有灵犀呢,那正是我们家姑爷。”
裴慧却脸色一沉,起身道:“咱们回去!”
她出身书香门第,心目中的理想夫婿应该是个饱学之士,而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将来才能够一起吟诗作画、对弈抚琴,相伴终生。那天卫平连解了她两道题,她便已经动了芳心。后来经裴頠证实,卫平其实连那道字谜也早就破了,只不过没有当场说出来,裴慧更是满心欢喜。女孩子多浪漫,在她想来,那是卫平顾全她的面子。她却哪里知道,卫平根本不懂三局两胜的规矩,这才故意输掉第三场。
有了这样的心思,裴慧越发想见卫平一面。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其实年轻女孩子同样也在意郎君的容貌,要不怎么会有“娘儿爱钞、姐儿爱俏”的说法?那个年代的男女之防虽然不算严格,但裴慧好歹是大家闺秀,总没有还未成亲就主动跑上门去的道理。实际上,卫氏一族多美男,就算不亲眼看看,她也知道卫平的相貌不会差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裴慧听说卫平到郊外庄子做学问,下意识便认为他是想找个清静地方读书,这才追了过来。庄子里自然没有城里规矩大,裴慧可以自由走动,说不定哪天就能够来一场浪漫的邂逅。只是她却哪里想到,卫平居然跑这里当起了“孩子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裴慧心里不禁一阵哀叹,自己要嫁的人终究还是改不了“小魔王”的本色。
香橼还愣在当地。刚才小姐还满面春风,怎么突然就升起了寒霜?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啊?她却不知道,裴慧刚才浅笑轻颦是把那个少年当作了一个风景、一种野趣。可是,知道了那个少年正是卫平,裴慧的感觉自然大不相同。
直到裴慧走出十多步,香橼这才醒悟过来,慌忙提起裙裾追了上去。
等她们回到庄子已是吃饭时间,裴慧惊讶地看到几案上居然摆了一碟馒头,不由皱眉道:“陆管事,你一大早就派人去了县城?”
陆管事笑道:“小姐,这馒头是庄子里自己做的,是姑爷派人教的我们。”
裴慧沉吟道:“城里那家包子铺是日进斗金,他会舍得把做馒头的方法教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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