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槐轻轻咂了一口茶汤,笑着问道:“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若是承继了贾家的香火,待老爷百年之后,他便是鲁郡公了。”
卫瓘离间辽东鲜卑各部,致拓跋力微忧恨而死,立下如此大功,司马炎才赐其子一个亭侯之爵。后来,这个爵位被卫瓘让给了卫平。而裴頠比卫平还年少两岁,什么也没有做过,就世袭了一个钜鹿郡公的爵位。亭侯是第五品,郡公却是第一品,鲁郡公的封地更远超钜鹿郡公。这样的诱惑,恐怕很少有人可以拒绝,郭槐已是成竹在胸。
谁知,卫平却摇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卫平的儿子就应当凭自己的本事却挣一场富贵,又岂可靠祖宗余荫?”
“好个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贾家的香火却不能断在我手上!”吱咯一声,房门已经被人推开,贾充缓步走了进来,沉声道,“贤婿你尚自年少,何愁膝下无子?”
卫平原本还想再拿捏两下,但是听贾充说得这样直白,他倒不好再推托了,只得起身再拜道:“二老在上,非是小婿舍不得这个儿子。只是养儿不教父之过,小婿担心这孩子离了父母,缺了教养,将来反污了老大人的清名。”
其实,孩子还在贾午的肚子里,这年代又没有b超可以检查,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贾充、郭槐夫妇便打起了孩子姓氏的主意,令卫平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孩子过继可不是换个姓氏那么简单。从理论上来讲,如果卫平把儿子过继给贾府,那就成了他的妻侄,教育、抚养都成了贾府的事,和他再没有多大关系了。而让卫平另有打算的,正是这件事。
棒子底下出孝子,筷子头上多逆儿。贾充无后,继儿又是他的外孙,这老夫妇两个会有多溺爱,可想而知。卫平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所以不惜得罪贾充也要把话挑明。当然,他说出这样一番话,多少已经有点对贾充不信任甚至不敬的味道在里面。
哪知道,贾充并没有因为卫平的话而着恼,反而是一脸的认真,沉吟道:“那依贤婿之见,该当如何?”
这个年代不仅讲究尊卑有别,而且讲究长幼有序。卫平没想到贾充面对自己这个晚辈有些不敬的言语也能极尽隐忍,不觉一愣,慌忙说道:“姓卫姓贾,小婿都没什么意见。小婿只希望能让孩子跟在小婿身边长大。”
“哈哈,哈哈……”贾充忍不住大笑起来,连声道,“无妨,老夫答应你便是。”
孩子过继给贾家,那就应该是贾家的人,自然应该在贾家长大。那个年代可不用担心母乳喂养的问题,反正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不可能自己给孩子喂奶,自有奶妈照应着,但前提条件是得卫平答应把孩子过继给贾家,否则一切皆是泡影。如果卫平不答应,即便他身为当朝太尉,也不能强求。事实上,贾充更乐意从他自己的子侄后辈中过继一个孩子,奈何他是个妻管严,不敢违拗郭槐的意思。所以,为了让卫平答应,再苛刻些人条件贾充也会答应,何况这个要求根本谈不上苛刻。
郭槐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下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轻声责怪道:“你这孩子,就这么点事儿,为何不早说!”
此时的郭槐不再是个凶悍善妒的太尉夫人,分明是个疼爱子女的长辈。人说虎毒不食子,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哪有父母不为子女着想的。
“生女儿!生女儿!”唯有贾午轻抚着肚皮,在心里默默念叨,小嘴已经高高撅起,仿佛可以挂得住一只油瓶。她的愿望是给卫平生下一个嫡长子,这样的话,哪怕裴慧的才华、容貌胜她十倍,也难以撼动她的地位了。只是她这笨脑袋瓜子却没想到,如果第一胎生了女儿,岂不是下胎的儿子还是要过继给贾家?
贾午的满全写在脸上,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不过,贾充、郭槐夫妇对她自幼溺爱,娇纵惯了,只是装作不知。
卫平却看不过去,在贾午腰间的软肉上悄悄掐了一把,以示警告,这才对着贾充、郭槐拱手道:“小婿多谢二老成全!”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郭槐在家里霸道惯了,害贾充成了有名的“妻管严”。贾南风在东宫也是说一不二,傻太子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唯独贾午被卫平吃得死死的,完全是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当即便挤出一点笑容。只是她苦在心里,这笑真的比哭还难看。
这番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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