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做人当做人上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啊!
如果是在建邺,自有孙歆的正室夫人当家,便是她再得宠,也只能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唯恐一不留神得罪了夫人,害了自己的卿卿性命。直到来了乐乡,她才能找到一丝掌握着这些婢女奴仆生杀予夺大权的女主人感觉。美中不足的是,乐乡终究是个小地方,饮食远远及不上建邺精细,同样的食材,在这里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她想要的味道。唯有今天醉仙楼送来的这份鱼圆,总算让她尝到了难得的美味,自然迫切地希望和孙歆分享。至于孙歆有什么要紧的公事,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
都督府的前厅里,孙歆手捋短髯,来回走个不停,好似遇到了什么大事,一时拿不定主意。他的曾祖父是孙坚的兄长,论起来,他和当今吴主孙皓乃是同族兄弟。作为孙氏宗亲,他的命运早就和东吴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东吴的叛将刘翻。他究竟是该相信刘翻的话,还是将刘翻当场拿下呢?
对面,刘翻却已经拱了拱手,再次说道:“刘某当初背主北上,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都督明察!然,刘某心念故士,不忍生灵涂炭,这才冒死渡江,为都督传递消息,绝不敢欺瞒都督,还望都督勿疑!”
原来,卫平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让刘翻冒险劝说孙歆的想法,转而把王濬大军顺江而下的消息透露出来。按照王濬的行程估计,这会应该已经到了西陵。有了杜预早些做的准备,再加上樊显部的配合,东西夹击,西陵指日可下。到时候,这个消息想瞒也瞒不住了。提前告诉孙歆,并不会给战局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反而可以更快地促使孙歆提兵往迎。
当然,从刘翻内心来说,他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能够借此立一场大功。不过,当孙歆发现前来求见的故人是刘翻时,当即喝令将其擒下,差点便砍了他这个叛将的脑袋,这才令刘翻死了心,按照卫平的布置说明了来意。
孙歆却沉声问道:“刘翻,本督问你,那司马炎委你何职?”
这话正触着了刘翻的痛处,他不由咬牙说道:“刘某现今无官无职,几乎要沦为乞儿了。”
孙歆忽然哈哈大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和刘翻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刘翻并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善人,若说刘翻为了避免江南生灵涂炭而来传递消息,打死他也不相信。不过刘翻投降大晋,却连一官半职都没捞上,因此心生怨念,倒是符合刘翻的性格。
刘翻低了头,小声道:“刘某惭愧。”
正说话间,一名浑身湿透的俏婢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小声说道:“老爷,夫人派婢子再来相请,还望老爷早些过去。”
孙歆已经知道了这份紧急军情,按理说当击鼓聚将,商议对策。不想这爱妾三番五次差人相请,他便把公事且放在一边,摆了摆手,对刘翻说道:“无妨,你能及时回头,那便是好的。此事关系重大,本督一时也难以决断。你且在本督府上住下,容本督细思之!”
所谓住下,实为软禁,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刘翻不敢违拗,连声称谢。
…
古朴的青铜钵盂中,十数粒比鸽卵略大的鱼圆半沉半浮,白似雪,洁如玉。孙歆只是轻轻一嗅,便觉一股鲜香直透脑门,顿觉食指大动。直至咬了一口,那股细嫩、鲜滑,更是令他连声叫绝。
云萝见状笑道:“老爷,妾身没有骗你吧。这样好东西,就该趁了热吃。若是再来晚些,却没有这般好味道了。”
孙歆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思,老爷又如何不知?奈何有一件大事,令老爷我难以决断。”
云萝奇怪道:“老爷为了何事焦虑?”
军国大事,本来不当告诉一个姬妾。奈何孙歆对云萝太过宠爱,便脱口说道:“晋贼王濬顺江而下,欲取西陵。老爷我欲带兵相救,又恐城内空虚,一时拿不定主意。”
云萝笑道:“他打他的西陵,自有西陵守臣应之,关老爷何事?”
孙歆摇头道:“真是妇人之见!西陵一失,王濬便可长驱直入,无须两日,便可兵临乐乡城下矣!”
云萝顿时花容失色,连声道:“唇亡齿寒的故事,妾身还是听说过的。那可如何是好?”
...